柳芸娘打量她,林婉婉却躲躲闪闪,回避她的目光,柳芸娘纳闷,“出了何事?你这愁苦不堪,又遮遮掩掩的作何?你是二爷认的义妹,就是我的亲妹妹,有什么好遮掩的?”
林婉婉听她这戳心窝的一问,这憋了三天的委屈终于控制不住了,眼角的清泪倏忽就落了下来,旁边的阿圆忙拍了拍姑娘的背,林婉婉忍了几下,领着柳芸娘到了房里。
丫头婆子都退下去,林婉婉这下泣不成声,“嫂子,安远侯夫人打听了我在钱塘的事情,上门来骂我是娼妇,这,这就毁了婚约了!”
她柔弱无依,捏着帕子浑身颤抖,“她说我诓骗宋祁,既然都失了身,还口口声声说身子清白,还说若是我坚持嫁给宋祁,就是给宋祁戴了绿帽子!嫂子,她上门骂我,幸亏父亲出门了,不然这叫我怎么面对父亲。”
她哭得不能自已,肝肠寸断的,柳芸娘听了心酸,“安远侯老侯爷不是同意了吗?他老人家征战沙场,说话怎么会出尔反尔呢?你别哭了,那宋世子呢?”
柳芸娘把林婉婉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骨都突出了,可见她这几天失魂落魄,寝食难安的了。
林婉婉哭着摇头,“侯夫人说了,老侯爷也恨我骗他,说福安县主亲自说的,老侯爷派了人去钱塘找了倚画楼的老鸨,那老鸨口口声声也说我已经被人磋磨过了,老侯爷说纳我入府做个姨娘,给我个归宿。宋祁几日不来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嫂子,我怎么这么难呀~”
说着又哭了起来,柳芸娘有孕扶不住她,她坐到椅子上,靠在丫头阿圆的怀里,真像一朵饱经风雨摧残的小白花,哗啦哗啦的支离破碎。
柳芸娘怒道,“这福安县主怎么见不得别人好呀!你在家里光哭有何用?就是你找不到宋祁,让人蹲在他府衙那守着总行的吧,哎,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呀。”
林婉婉这才有了主心骨,“嫂子,你说我该如何?”
柳芸娘也不知道该如何啊?!
按照她的想法,这本来就该是宋祈应该搞定的事情,何况安远侯府这么介意她呆过青楼,就是嫁过去日后婆媳相处也是矛盾重重,现在宋祈又不知所踪,这可真是麻烦了!
她嘴边咽了几句话,真想说一句,“要不看看章修林吧,这样顶天立地的儿郎,婆母又是个温柔敦厚的,嫁过去只会被捧着,多好啊!”
可她实在也说不出来,林婉婉这样的菟丝花,偏偏还清高孤傲,俗话就是认死理!
柳芸娘抱着她轻轻的安慰,“莫哭啦,外面也开始下雨了,你这也下雨,真是没一处干的地方了!”
林婉婉扑哧一笑,捏着帕子擦了眼角,柳芸娘替她拂过面上的碎,“你也做不了什么,放宽心,等等宋祈吧,若你想开了,不想嫁给他了,我很支持你。”
“这成亲是两个家族的事情,安远侯府不接受你,你这以后也有的磨,别伤心了,世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好男子,你这么貌美,还怕嫁不出去吗?”
林婉婉哭了一场,憋了几天的委屈泄了,心情好了很多,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喃喃说道,“嫂子,你说的对,我别无所求,等到我爹沉冤昭雪那一天就知足了。”
柳芸娘拍着林婉婉的肩膀,一同走到窗边,来的时候还是零星的雨滴,此刻变成小雨,院子里的青石砖都潮漉漉积了一层水。
“嘎吱”门被推开了,苏老先生撑着油纸伞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棉布长袍衣角都沾湿了,林婉婉急忙擦了眼角,撑着伞跑出门去,“父亲,为何不等雨停了,雨天路滑,您小心点呀~”
苏老先生笑得一脸褶子,“无碍无碍,夏日的小雨,很是凉爽宜人,漫步雨中别是一般滋味,为父这才聊少年狂啊~”
他满是皱纹的眼角眯起来看林婉婉,疑惑道,“怎的了,这眼皮肿了些?出了何事?你快和为父说说,莫叫为父担心~”
柳芸娘走到廊下,隔着雨幕看着相依为命的两人,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苏先生,您就放心吧,我和婉婉一同瞧了个话本,那话本里的人躲饥荒,有些可怜,这才看哭了。”
林婉婉感激得看着柳芸娘,嫂子真是反应机变,差点露了馅,苏父年纪大了,她舍不得叫他受一点担惊受怕啊!
一老两小其乐融融就在苏家吃了晚饭,饭后程德青下衙,听说柳芸娘去了苏府,他也就径直去了苏宅接了柳芸娘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