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爷笑着不出声,站起身来,对着董公子道,“公子,我敬您三杯,给您赔罪了,程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求您包涵,求您高抬贵手~”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着三杯。
众人说话声音一静,就听那董如赞笑道,“程老太爷客气了,为人处世,哪里有对和不对,公道都由着人说罢了,今日说好不谈正事,大家聚在一起只谈感情,何况酒多伤身,您这年纪,更要注意才是~”
王老太爷连连附和,“这老程,高高兴兴的说些扫兴话,难得公子高兴,大家都在,应再罚三杯才是~”
有些趋炎附势谄媚之人当即附和,大管家站在程敬泽后面,紧张的看着老太爷。
程敬泽忙站起来,笑道,“是我扫兴了,公子雅量,这就自罚三杯”,又端起酒杯连喝三杯,董如赞见了,连连击掌赞叹,直夸程敬泽老当益壮,气势如虹。
李老太爷听了笑了一下,端着酒杯,也对董如赞道,“我见公子面如冠玉,皎若星辉,州府大人后继有人啊,可敬可叹,老夫有幸与公子同饮,是老夫的福气,公子,我敬您一杯~”说完,也一饮而尽。
董如赞仔细看了李老太爷,笑了一下,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李老太爷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李老爷,改日在上京相聚,可要请我喝一杯酒哦~”
李老太爷心里咯噔一下,怕漏了陷,片刻又笑道,“一定,一定。”
众人只当两人在嬉笑,又热热闹闹的敬了章县令。
酉时三刻,王老太爷又拍了拍手,只见一群妖娆多姿的舞女袅娜进来,一个个的束了仙女髻,轻拢慢捻,那把小腰杨柳扶风一般随着清丽的歌声,摇晃着跳起舞来,纱衣单薄,露出的抹胸上都绣了不一样的花儿。
那胸儿,那腿儿,那洁白的颈子,还有那点了香脂的小嘴儿,把众人都晃花了眼~
夜已高潮,见众人都迷醉其中,董如赞放下酒杯,哂笑一声,高声对着众人道,“诸位,我有一事想请诸位帮忙啊。”
众人心下一凛,顿时眼明心亮没有了醉态,心道,终于要说正题了。
董如赞扫视一圈众人,叹道,“不瞒诸位,家父乃严阁老得意门生,甚得他老人家的心意,眼看阁老寿辰将近,可阁老清风高洁,不爱玉器珠宝,家父苦思冥想,想到不如作些诗画恭祝他老人家寿诞,也表心意珍重,”
“家父连夜做了百幅画卷,就是不知哪幅最好,都说钱塘风流才子最多,连路边贩履的小贩也能吟诗一,所以就请诸位品鉴一番,我也好完成交代。”
众人心下一松,品鉴诗画不太懂,不过使劲吹捧就是了。
说着,章县令也拍了拍手,那群歌姬就从背后拿出一幅幅画卷,歌姬们搔弄姿,摆出妖娆姿态,那一幅幅画就呈现出来,俱画了花草树木,兽鸟虫鱼。
画卷不大,也就一个女子的背那么窄的画纸,也不说似模似样,看着就很是一般。
众人忙捧场吆喝,俱都夸赞州府大人丹青圣手,国画大师,每一幅都是绝世的珍品!
王老太爷更是扯着胡子夸,“州府大人忙于公务,日理百机,不想这画也作得传神,瞧着这只蚂蚱儿,绿油油的真是好看极了~”
章县令脸上尴尬了一下,那个蚂蚱儿是他凑数画的,那字上还滴了一滴墨汁呢!不想被小厮收拾了不知怎地到了此处。
他也强装笑脸,卖力夸道,“可不是,真是活灵活现,如同要从这纸上蹦下来一般,州府大人真是神来之作。”
他走进那幅画,假装品味名作,实则去看歌姬的胸儿,不想就看到那幅画底下盖了董知义的印,他再细瞧,每一幅下面都盖了董知义的印。
章县令……
董如赞恍然不觉,沉浸在众人的夸耀中,倒也清醒,笑道,“蒙诸位爱重,看来这每一幅都是珍品,那我可就难了,总要挑出一幅头等的画作出来,我也不为难诸位,那我就把这些画就挂在这逸仙楼里了,谁人出的价高,那就是说得最真的,到时候再禀报家父。”
众人……
歌姬们听了董如赞的话,一个个腰肢袅娜的走到会客堂的东面墙上,逸仙楼的掌柜的拿了挑杆过来,把这带来三十幅名画挨个都挂到了墙上。
众人又假装热情了喝了一番酒,董如赞平易近人的挨个问候了一圈,子时才散了场。
次日,王老太爷命掌柜的取下那幅《蚂蚱儿》,守着的小厮道,“王老太爷,留个字吧,我们董大人想着找日子和您探讨一下书画呢。”
王老太爷给掌柜的使眼色,掌柜的陪着笑,“这一幅我们老爷觉得最好,值五千两~”
那小厮笑着应了,在那簿上写到《蚂蚱儿》船行王老太爷价值五千两。
王老太爷……
他扫了上下几行字,就见:
《蛐蛐儿》米行张老太爷价值一万两
《八哥儿》银丰钱庄林老爷价值两万两
《麻雀儿》好运来酒楼卢老爷价值三万两
王老太爷……
他们都眼瞎了吗,这两钱银子都不值的画,就是给州府大人的面子,五千两就顶天了,竟然价值三万两!这些人实在太能拍马屁了。
王老太爷愤愤,忙叫小厮说道,“这位小哥,我记岔了,这一副《赖狗儿》我觉得最好,值三万两~!”
那小哥麻溜的换了张纸,就记录了下来。
程老太爷带着大管家也来了,见这些人如此不要脸皮,一个比一个价高,实在荒唐。
大管家暗骂,贪财贪成这样,真是前无古人了!
无奈,也只能同流合污,选了一个《肥猪儿》出价四万两!
不几日,逸仙楼的画被抢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