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家主,家主他……”
纪荷嘴唇颤抖,盯着管家的嘴巴,视线被泪水模糊,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家主他抢救无效……”
“女士,您是纪尘的家属吗?请签署死亡诊断书。”
纪荷握着笔,模糊的视线看不清纸上的字,只能看到一个个黑点盘踞在白色的底板上,扭曲变形。
她意识不到自己的情感,眼泪好像也被眼眶阻隔,永远滴不下去。她机械地签署完诊断书,背靠着墙壁,如一个走失的孩童,呆愣地看着地板,说不出一句话来。
【归归,你只剩下半个月了。】
【嗯。】
王秘忧心忡忡地推着轮椅,走到了纪荷所在的楼道。
“王秘,你在这里就好,剩下的路我来走。”
“组长……医生说您的心脏……”
谢归淡然一笑,“我的心脏,我比谁都清楚,别担心。”
她嘴唇上的口红已经被湿纸巾擦干净,原本遮盖住的苍白颜色又重新显现,更加令人心疼。论谁看见这样苍白近乎透明的脸色,都会觉得对方命不久矣。
“是。”
王秘站在原地,目送谢归操控轮椅慢慢移动到伤心欲绝的纪荷身边。
脚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团阴影,消毒酒精的气味中混杂着淡淡的茉莉花茶香。
纪荷没有抬头,没有询问,依旧盯着地板,好像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出现。
而谢归也坦然地坐在轮椅上,与纪荷保持两步的距离,出神地望向纪荷目光聚焦的地面。
楼道中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脚步声不绝于耳,抢救声此起彼伏。
两人紧靠着墙壁,好像处在真空中,周围的声音没有介质传递到她们耳中。
“是你吗?”
谢归没有回答,两只手肘无力地搭在轮椅冰凉的扶手上,眉间微蹙,咬紧后槽牙,好像在忍耐些什么。
“监控被删除了。”
“嗯。”
“你做的?”
“嗯。”
纪荷听到没有任何遮掩的回答,鼻头酸,惨然一笑,“回不去了吗?”
“回哪里?回到自欺欺人的过去?比起愚昧的麻木,我更沉溺于永远清醒的痛苦。”
谢归单手握拳抵在嘴唇上,轻咳几声,嘴唇更白了。但纪荷始终盯着地面,沉浸在悲伤之中,现不了身边人的虚弱。
“纪荷,陪我半个月吧。我爱着在暖阳之下翻书的你,爱着在雨天望着窗户呆的你,爱着冬日端一杯热茶,坐在沙上的你,我爱着你的一切。”
这些话如一把带着蜜水的刀,一个字一个字插进纪荷的心中。
每当她被刀上的蜜水诱惑时,紧跟着刀刃刺入血肉的痛苦。纪尘的死亡和对谢归的爱交织在一起,将纪荷的灵魂牵拉到极致,下一刻就会绷断。
“呵,你觉得我会同意吗?谢归,你没有一点自责,没有一点后悔吗?你杀了人!为什么现在还能如平常一般,面不改色?”
纪荷红着眼眶,满眼的恨意和纠结,让人感觉她像刚被粘好的破碎瓷器,下一秒就会重新变为一堆碎片。
“你也恨他,不是吗?”
“但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帮我做决定。”
“可没有人再成为你我的阻碍了。”
纪荷气笑了,双手掐住谢归的肩膀,瞪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你就是最大的阻碍。在我决定回国的时候,我就不爱你了。”
谢归瞳孔颤抖,嘴唇翘起,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这样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随后她周身的气息变得冰冷,富有压迫感,嘴角的笑容重新变为和纪尘对峙时的戏谑。
“纪轩还在b国,雪子的地盘上。我手上还有纪东河其他的违法记录,可以让他永远待在那个地方。纪氏集团1o%的股份也在我手上,包括您母亲留给您的4%。”
纪荷周身的气势突然破碎,化为乌有,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看向谢归的目光也如同看一个从未了解过的陌生人。
“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