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泽抚摸着墓碑,眼中满是怅惘和追忆。
“我知道!娇娇啊,她最是心软!当初二叔那位续弦进门,娇娇心中并不好受却还是没有任何微词同意了。后来那个孩子弄丢,娇娇更是自责地大病一场!”
握着伞柄骨节分明的手不住地收紧,洛知许终于忍不住质问道:“那为何当初你们无一人为她鸣冤?你们终究还是不相信她!”
楚云泽并没有因他的质问而生气,只是略感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
“没有不相信她!终究是二叔他……诶!我们也对不起娇娇。事后我们才知道这件事,当时祖母狠狠训斥了二叔,但是伤害已经造成,又哪里是能简单弥补的呢!
我们想将娇娇接回祖宅那边,但娇娇并不愿意。那个局不仅让娇娇遭受了家罚,更困住了她的心。
娇娇明明已经知道这个局是为了针对自己,却还是执拗地将那个孩子的失踪揽在了自己身上。那个孩子的下落已经成了娇娇的心结。”
洛知许垂下眉眼,紧抿着唇,下颌绷紧。明明知道不该,也知晓娇娇并不怨恨楚家人,但他还是不可抑止地心中生怨,为她觉得不值,觉得不忿,虽然他并没有这个资格。
“那个孩子我也会派人帮忙去找的!”
楚云泽对洛知许的“热心”已经不再诧异,只是遗憾地望着他,在心中感慨。
真是造化弄人!若是当初娇娇与面前人能够早一点结缘,或许两个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吧!
最终楚云泽只是郑重地鞠躬一揖,“多谢!我也在派人寻找,只希望那个人还没有心狠手辣到斩草除根吧!要是能够找到那个孩子对娇娇来说也算是告慰她在天之灵。”
洛知许没有搭话,只是略一颔,便撑着伞转身离开。
他其实从夏南霜口中挖出了一点线索,但是并不准备告诉楚云泽,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地赎罪,这就当作是他自己私心里的一点小小报复吧!
从京郊回去之后,洛知许像是遗忘了楚娇这个人,每日都在沉浸在公务之中。
作为京华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人选,上门的媒婆数不胜数。按道理应该是男方向女方提亲,但是洛知许有这个资本让女方主动攀附上来。
更有不少人用各种方法想往他身边塞人,可惜最后都失败了。春去秋来,洛知许始终都是孤身一人。
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谁都知道新皇最信任的便是自己两个丞相,只是今日早朝,洛相却突然提出了辞官,不禁满朝震惊。
有真心实意觉得可惜而挽留的,也有惊喜万分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面孔。
而洛知许只是静静地垂站在殿中央等着皇帝话。
“爱卿是意已决吗?”
“回禀陛下,如今四海合晏,天下无忧,仅凭陛下的英明和众臣辅佐足以延这盛世百年,已无需微臣再行出谋划策。故微臣特请辞,以望能寄情山水,不问朝事,请陛下恩准。”
楚云泽疑惑地注视着他,凭借陛下对他的信任,他至少能坐稳这个位置十年以上,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如今权势巅峰之际突然急流勇退。
洛知许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既然爱卿去意已定,朕也不好强留,准!特此爱卿金牌一面,凭此牌爱卿随时都可进宫面见朕。”
“微臣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猜测,这件事就已成定局。
早朝散去,楚云泽第一时间走到洛知许身边,既是为了隔绝那些心怀鬼胎之人的打探,同时也是因为自己对此也好奇不已。
“怎么做出如此突然的决定?”
洛知许侧身偏头,唇角微勾,清冷的面容多出了些许暖意。
“突然吗?我不知道我等待了多久。”
语毕,也不等他再过多追问,丢下一句“楚兄有缘再会”就直接甩袖离开了。
楚云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许久也只能猜测出,他大概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如今终于可以完成了?
然而细细思索许久,楚云泽也完全猜不出来洛知许如今还能有什么迫不及待要做的事,最终只能放弃。
抬头站在台阶上,遥望着下方稀稀疏疏的人影,心中升起空茫,这京华能说得来话的朋友又少了一个,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京郊东华山下,一道身影半蹲在墓碑前,正细细地擦拭着本就看不出脏污的墓碑。
换下官服重新穿上白衣的洛知许除了气质更加沉稳儒雅,似乎一如往昔,絮絮地说着什么。
“娇娇,我要暂时离开京华了,别害怕,如果成功那我们会很快以新面目重逢,如果失败,那我也会很快来陪你。
那个孩子我已经派人找到了,也许是有你在庇佑着他,让他能够大难不死,被人救了下来,刚好被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收养了。
我本想将他带回来,但那户人家家境还算富庶,他自己又前尘往事尽忘,我就没有再去打扰,只留了人暗中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