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酒堪稱冷漠地重複了一遍:「我說這件事不用管,任他們鬧去。」
「這怎麼行?」沈游差點跳了起來,「我怎麼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就這樣被他們污衊?那是你的東西,誰也別想從你身邊搶走,我不允許!」
然而此刻魏無酒的表現卻堪稱佛系:「沈游,你想開點,他們就是說那種畫法不是我創造的,又能怎麼樣呢?他們相信我,我的眼睛也不會好起來;他們不相信,我也不會怎麼樣。」
沈游眨眨眼,一時間發現魏無酒說得還真的挺有道理。
世人的言論從來都是這樣,你把它當回事,它就是能夠輕易戳傷你的利劍,比世界上的任何刀子都鋒利;但你若不把它當回事兒,他就什麼都不是,不會對你產生任何的傷害。
很顯然,魏無酒對這些已經不在意了,所以別人的言論對他來說不過是聽都懶得聽的東西。
他甚至還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說:「我困了,想再睡一會兒。」
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魏無酒還回身又重複了一遍:「沈游,我真的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兒,他們說就讓他們說好了,反正我又看不到也聽不見。」
只要沒人順著網線找到這個偏僻的小鎮,舞到魏無酒的面前來騷擾他,那麼網上的那些言論對他來說就什麼都不是。
魏無酒關上門去睡了個回籠覺,留下沈游在客廳里發懵。他抓了抓頭髮,沒搞明白魏無酒究竟是什麼意思。
真的不在意?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魏無酒從來都不是會在意別人想法的人。他的家境不好不壞,父母供得起他去國外讀書,家裡卻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就連沈游都聽過幾次,很多人嘲笑魏無酒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不配和那些人出現在同一所學校。
但是魏無酒從來都沒有理會過這些無聊的言論,甚至在沈游想要幫他出頭的時候,也只是攔住沈游,淡淡地說上一句「沒必要理他們」。
當時魏無酒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應該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值得的事情上,而不是將美好的光陰都浪費在一些無聊的事情上。」
外界的閒言碎語對於魏無酒來說也不過是無聊的事情,沈游曾經很敬佩魏無酒的這種生活態度,但現在看到魏無酒對於流言蜚語的毫不在乎,他卻只覺得心疼。
喵了個咪的,沈游想,魏無酒覺得無需追究,但他不能就這樣讓這件事這麼算了!
他一定要還給魏無酒一個公道!
但當沈游擼起胳膊挽起袖子打算大幹一場的時候,他突然就撓了撓頭,覺得事情無從下手起來。
怎麼給魏無酒一個公道呢?
沈游覺得頭禿。
言論都是些三三兩兩的胡說八道,連個值得一回的評論都翻不出來。
他們說魏無酒畫法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但是別人是誰?沒說。
可偏偏沈游也沒辦法證明這種畫法真的是魏無酒獨創的。
證明不了別人在撒謊,也證明不了自己說的是對的。沈游徒勞地放下鍵盤,放棄了當個鍵盤俠想法。
或許魏無酒是對的,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言論而已,話題都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參與,說一些似是而非的八卦。真上去吵了起來,還是給這個沒幾個人care的話題帶熱度。
沈游罵罵咧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網頁刷,沈游忽然看到了一條明顯具有邏輯性的微博。
這條微博當真十分具有邏輯性,觀點放在最前,還用加粗的中括號擴,保證所有人第一眼就能看得到:
【上一屆安斯維特獎的獲獎作品涉嫌抄襲】
看到這句話,沈游差點沒笑出來。
好傢夥,他正想找人吵架呢,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沈游冷笑著看了下去。
這個名為「酸奶不甜」的傢伙發了好幾個數字來證明他的準確性。
被他發出來認為是被抄襲的作品名叫《湖心亭看雪》,只是個半成品,作者是法籍華裔畫家柏攬洲。
「酸奶不甜」稱,這種中西結合的油畫畫法本是當年享譽美術界的天才畫家柏攬洲所創,這位天才畫家雖是法籍,但父親是華國人,使得柏攬洲也從小就對未曾謀面的故鄉充滿嚮往,因此在結合了華國的古典文學之後,他創作出了這幅半成品《湖心亭看雪》。
只是因為柏攬洲幾乎沒有來過華國,他對華國的古建築沒有親身看過,因此《湖心亭看雪》只是半成品。
然而這幅半成品被同在佛羅倫斯藝術大學學習的魏無酒看到後,這位從小生在華國長在華國的畫家第一眼就被這種畫法吸引,再加上他受過華國古典文化的薰陶,因此反而比柏攬洲這個創作者更早一步完善了這種畫法。
因此綜上所述,這種中西結合的油畫畫法的創作者應該是柏攬洲,而不是魏無酒。
附圖是柏攬洲那幾張畫了一半的廢稿與魏無酒畫出的《快哉風》和《卷珠簾》。
半成品,畫風尚且稚嫩的畫作,畫法臻於完美的畫作,三種不同風格的畫作按照這個順序排序,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快哉風》和《卷珠簾》是在《湖心亭看雪》的基礎上完成的味道。
看完這條微博,沈游是真的被氣笑了。
離譜。
簡直離譜。
怎麼會有人覺得他的阿酒畫出的畫作,是在柏攬洲那個王八蛋畫作的基礎上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