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人背着背篓,一人背着孩子。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往家里走。路过晒坝火堆的时候都不敢停留,生害怕别人闻出来他背篼里面的血腥味。
“哟,六哥和嫂子回来了啊?”孙琼英和张平仍然坐在人群中烤火。一向比较热情的他开口跟张一六两口子打招呼。
苏桂珍礼貌地微笑着点头示意。但是他们一点也不敢做停留。背好自己的东西一溜烟回了屋里。
“哎哟喂,不就捡了几根柴嘛。哪个还稀奇他的样!”孙琼英看着张一六夫妇离开的方向跟众人抱怨道。
“你是不稀奇,有人稀奇哦!”赵大娘一边说一边往张老汉住的那间房看了看。
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老汉早上去张一六家翻东西,中午去他家蹭饭吃。早就被爱看热闹的孙琼英传得满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
“但是他家那么多柴禾,不至于捡两根树枝都要去抢吧?”孙琼英撇撇嘴说。
“那哪个晓得那老龟儿子安得啥子心,的确没有见过他那么当老汉的。”人群中还是有人为张一六打抱不平,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张一六回到家里,先把背篓里面的树枝和树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灶面前。苏桂珍拿了一些碎布给那只受伤的兔子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用背篓把它盖了起来。
张一六没有学到张老汉编背篓的手艺,但是简单编个鸟笼子还是会的。他吩咐苏桂珍待在家里扣好门,万一有人敲门就不要开门。然后拿了一把砍刀急匆匆地出门了。
张一六走出门来到张老汉屋后的竹林里,找了一棵长的很结实的竹子。只用了两三刀便把竹子砍倒下了。他把竹子拖到了烤火的火堆后面在那里处理枝丫。
孙琼英看见他这奇怪的举动,好奇地问道:“六哥,你这年三十夜的在忙活啥子哦。”
正在专心处理竹子的张一六听了她的问话,脑子一转便想到了回答她的问题的由头。“你嫂子不是说过了年想养两只鸡嘛,我这抽空给她编个笼子。等过了年要修水库了又没得时间。”张一六一边用刀划着竹子一边回答孙琼英的问题。
“你咋不喊你老汉编哦,就你那手艺有法拿出来见人啊?”孙琼英打趣他道,惹得烤火的人哈哈大笑。
“没得关系得,自己用不用劳驾他老人家。”说话的功夫张一六已经把竹子化成了竹条。一根一根细长细长的,他开始把那些细长的竹条交织在一起。很快,一个不是很整齐美观的竹笼子就在张一六的手上变了出来。
他不在乎火堆旁的人们议论他的竹笼子的美丑,只管自己把剩下的竹条和一些垃圾扔进了火堆。然后拿着他的笼子回家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很晚,见张一六回了家,其他人也起身66续续回家准备吃晚饭守夜。苏桂珍早已在家里喂好孩子做好晚饭在等他。
但是那只被张一六藏在灶前的死兔子苏桂珍拿它没有办法。虽然她的姑父经常去山上打点野味,但是送到她家来的都是她三娘做好的半成品或者成品。这种毛茸茸血淋淋的东西她实在没有处理过。
只好在家里守好不要被张老汉,或者野猫野狗叼走了。
张一六回到家,先翻起背篓逮出了那只活着的野兔。把它塞进了自己刚刚编好的笼子里,受伤的野兔很听话,一动不动地等着被张一六处理。
他在屋里左看看,右瞧瞧。还是觉得床底下比较安全,于是他把兔笼子塞进了床底下。顺便塞了一些野菜进兔笼子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们就开始吃晚饭。
“那只兔子没有做吗?”看着桌子上简单的饭菜张一六问道。
“我不晓得怎么处理那一身的毛。”苏桂珍答道。
张一六这才记起来他还没有处理过那只兔子。两人一合计,反正晚上要烤火不如吃个烤兔子肉吧。于是就简单吃了几口等着张一六处理兔子,留着肚子等烤兔吃。而且张一六认为兔子肉做好的越晚越不容易被张老汉现。
收拾完碗筷张一六开始处理那只兔子了。借着烤火的火光,屋子里还算亮堂根本不用照煤油灯。苏桂珍抱着小礼秀坐在火边看张一六处理兔子。
只见他拿起一把菜刀,把兔子的嘴划开一个口子。撕拉撕拉一阵撕扯,兔子的皮被整整齐齐地撕了下来。他拿了一根棍子把兔子皮撑了起来,并且挂在墙上晾晒。说是街上有人在收购,有可能是买去做衣服或者围巾。反正具体做啥张一六不管,只要能卖钱就不能扔掉。
没了皮的兔子血淋淋的,看起来非常恐怖。见惯了老苏杀猪的样子,苏桂珍觉得张一六剥兔子皮也没有多恐怖。后面开肠破肚的动作也没有老苏的动作麻利。但是好歹还是清理的比较干净。
趁着月光,张一六悄悄溜进了张老汉的自留地。冬天的地里没有太多菜,只有几颗大青菜孤零零地矗立在地里。张一六在青菜的身上剥了几匹叶子,然后快地闪回了家。
这时候苏桂珍已经给兔子抹好了调料,并且肢解成了几大块。他们一起把兔子肉用青菜包裹了起来,然后在上面盖了很厚很厚的草灰。再把柴禾移在了上面。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们的守岁工作才正式开始。
小礼秀好像能感觉得到,之前一直睡得踏踏实实,等她父母刚刚忙完就醒了过来。苏桂珍赶紧抱起孩子给她换好尿布,然后坐在火堆旁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烤火。
终于闲下来的张一六,想起了下午脚受伤的事情。脱掉鞋子和袜子摸了摸下午被崴的地方,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了。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关于过年的话题。直到闻着一股股的肉香。
张一六用棍子掏出埋在火堆底下的青菜包,把它翻了个面继续盖上火炭烘烤。一直到两个人都快熬不住的时候才把他们掏了出来。
看着那焦黄流油的兔肉,两人连瞌睡都不见了。一人拿着一只兔腿啃了起来。
“六哥,要不给老汉他们拿点去吧?这么多我们吃得完不?”苏桂珍一边吃一边说。
“怎么可能吃不完,再来一只我都吃得完。让他晓得了我们那只活的都保不住了。”张一六吃得满嘴流油,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
“我总觉得我们这么不太好,心虚!”苏桂珍一边吃一边笑着说。
“不怕,只管吃。我们又没吃他的!”张一六安慰她说。
苏桂珍看了看地上的青菜叶子笑着不说话。
“那个青菜明早上洗洗放到稀饭里哈!”张一六也看见了青菜叶子坏笑着说。
他们担心的张老汉其实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他在梦里闻见了很香的肉味。到处寻找都没有找到在哪里,只能在梦里孤单地流着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