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鹤本来想说不辛苦,但话到嘴边临时拐个弯,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没办法。说白了,咱俩都是局外人。”
鲁大?娘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林仙鹤的话有道理,她是忠人之事,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跟孩子妈确认了,她就是想知道孩子好不好,要是孩子真是像您说的那?样?幸福,她不会把孩子要回去的。”林仙鹤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我跟您说实话,孩子妈现在也没有养孩子的条件。”
鲁大?娘想起1o年前孩子妈的情景,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林仙鹤也不知道该怎么再?说服,好在鲁大?娘今天没有大?脾气,还愿意跟她沟通,索性就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白糖水,等?着鲁大?娘做决定。
好一会儿后,鲁大?娘问:“你真能?保证只看眼孩子,不去骚扰她。”
林仙鹤心中?一喜,忙坐好了,朝着她抱抱拳,说:“我保证!”
又过了一会儿,鲁大?娘才下定决心:“成,我就让你看一眼。”
但下定决心后,她又迟疑了,说:“我倒是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孩子妈,还有那?个男的……”
林仙鹤明?白鲁大?娘在顾虑什么,说:“大?娘,我只是替她看一眼孩子,保证不把孩子的信息透露出去的,你看行吗?”
鲁大?娘又迟疑了一会儿,说:“也只能?这样?了。”
事情已经敲定了,接下来就是研究怎么去看孩子的问题。
本来林仙鹤提议,两?人去趟孩子的学校,趁着课间,把孩子叫出来看一眼就好。
可是这个提议被鲁大?娘否定了,说:“那?小?丫头别看才1o岁,精明?着哩,我忽然?带个人去看她,能?不起疑?再?说,就算把孩子糊弄过去,她爸妈也得犯嘀咕。当年我是保证了这孩子家人不会回来找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不好交代。”
林仙鹤点点头,觉得鲁大?娘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鲁大?娘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让村里头的孩子中?午放学会回来捎个信儿,让那?孩子晚上过来一趟,拿点,拿点新加工的杂合面儿。”她又给林仙鹤解释:“以?前也是指使那?孩子送东西,取东西的。”
怕林仙鹤觉得孩子受了委屈,又说:“农村的孩子都这样?,小?小?年纪就能?帮家里干活了,不过现在每家就一个孩子,都是当宝儿似的养着,只是不像城里孩子那?样?精细就是了。要我说,城里人那?么娇惯孩子也不好,把孩子惯得啥也不会,离开?爹妈就活不了。”
林仙鹤点点头,她也没觉得帮家里干活有什么不好的。不过,这会儿刚上午1o点左右,那?孩子下午四点半放学,也就是说她得在鲁大?娘家里待一天。
鲁大?娘去了趟村人家,叮嘱了让家里孩子传达之后,就转回来。她老伴儿早就去世了,家里儿子、媳妇都在城里打工,两?个孙子一个在绥安县城上学,一个在乡里的初中?住校,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瞅瞅林仙鹤,犹豫着是让这位客人自己在家里待着,还是留下来陪着。
恰好林仙鹤站起来,说:“您家里有什么活,我能?帮着干,我光坐着也闲不住。”
“那?行,我正准备去地里头拉棒秸,你跟我一块去吧。”
于是,林仙鹤推着一辆板车,跟鲁大?娘跑了两?趟,将地里头的棒秸秆全都收了回来。这些棒秸秆用处很大?,可以?当成牛饲料,也可以?烧火。
秸秆虽然?轻,但架不住鲁大?娘家的地在坡上,往返的路又是坑洼的土路,极为难走。鲁大?娘是蚂蚁搬家一般,每天弄回来一点,却没想到林仙鹤居然?是个大?力士,只走了两?趟,就把所?有的棒秸秆帮她运回来了。
“赶紧歇歇,别弄了,剩下那?点活我自己就能?干了。”鲁大?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散去过,殷切地拿了笤帚帮林仙鹤扫身?上的土,将沾着的干枯叶子摘下来,说:“瞧瞧,衣服上,头上都沾了土,赶紧洗洗去。”
林仙鹤已经将车上的棒秸秆全都卸下来,只需要竖着靠放在墙上就行了,她便不管了,去洗手,又用湿毛巾将头上的浮土擦干净。
鲁大?娘去了厨房安排饭菜。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林仙鹤饭量大?的事情,给安排了四个菜,全都是用大?号的饭盔子盛放的,一个腊肉炖豆角丝,一个白菜炖冻豆腐,一个酸菜白肉,一个摊鸡蛋,主?食是特大?号的杂粮面大?饽饽。
这是纯正的燕市北部?乡村农家饭,不说卖相多好,胜在食材天然?,份量大?,林仙鹤在鲁大?娘的一再?劝说下,饱了之后又吃了一个豆馅大?饽饽才算完事。
吃了人家一顿饭,少不得趁着鲁大?娘洗碗的时候,她又将那?些棒秸秆全都竖着放好,又看一边堆放着许多粗细不一的木头,问了鲁大?娘才知道这些是准备给冬天生炉子取暖用的,需得先用锯子锯成一段一段的,再?用斧子劈成四瓣变成劈柴才能?用。
于是,林仙鹤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这些木头全都变成了劈柴。而后,鲁大?娘定好的煤被人用三蹦子拉了来,卸在门口,林仙鹤又帮着用铁锹和筐,将这些煤运到院子中?。
鲁大?娘过意不去,一劲儿跟林仙鹤说好话。
林仙鹤却觉幸好有这些活可以?干,不然?的话,自己中?午吃了人家那?么多饭,让人家又费心又费钱的,太不好意思了。
五点钟不到,一个背着粉色书包的小?姑娘来了鲁大?娘家。
她长得很漂亮,仔细看的话,眉眼之间和梅芳芳很相像,梳着两?只高矮一般的羊角辫,高高地甩在头顶上,一左一右带了两?只鲜艳的粉色头花,身?上穿着浅蓝色的棉服外套,脖子上带着同色系的围脖,盖住头脸,肩膀上搭着一只挂绳,挂绳的两?端各搭着一只毛线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