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府的赵普先生?你是他什么人?其中一位医生急急地问道。
我是他儿子赵少石的义子,亲授的徒弟。本元费劲地说。
普老的长子?知道了。医生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医生过来给本元换了药,重新包扎伤口,然后把他抬上一辆马车,给车夫仔细交代了一番。
临走时,医生又来到车前对本元道:我是普老三儿子的门生。你坚持住,顺利的话明天天黑前就到了。
大恩不言谢!谨问尊姓大名?若有来日,定当拜谢。本元握住医生的手,惨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免贵姓6,单名一个明字。言重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吉人天相,定会康复。我已叮嘱车夫,一路不用太赶,会平安到家的。他日有缘再叙。时候不早了,出吧。6医生催促车夫。
太阳很好,天很蓝,本元睁不开眼睛。6医生从怀里扯出一块布巾裹在本元头上,并将眼睛遮了遮。尽管天气依然寒冷,但本元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马车走起来了,随着车身的晃荡,疼痛从四面八方向本元袭来,浑身似要撕扯散开。本元用嘴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出一丝呻吟。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马车开始颠簸。当身体撞向车栏护板的刹那,本元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幻觉。
几个鞑靼骑兵挥舞着长刀迎面冲向自己,他已经无路可去。突然,一骑从他眼前斜冲过去,拦住了鞑靼兵的去路,几匹马全都前蹄倾立,相撞而行。
待他再次睁开眼,已经躺在血泊中,周围到处是横卧的尸体。他努力抬头寻找,看到不远处胡叶尔的头奇怪地耷拉在铠甲上,似乎在朝着他微笑。血迹布满四周。
胡叶尔!胡叶尔!本元想爬过去扶他起来,可身体不知被什么东西紧紧压着。他无法挣脱身上的重压,不知何时又昏厥过去了。
胡叶尔呢?胡叶尔已经死了吗?从他清醒过来后,就不停地询问身边的人。
这里没有这个人。你是最晚醒过来的。你已经昏迷七八天了。本元向医生打听胡叶尔。
剧痛刺激着本元的神经,他意识到,胡叶尔是为了救自己,挡住了鞑靼兵砍向他的致命一刀。
胡叶尔已经死了。锥心的痛苦瞬间让本元感到一阵眩晕。眼泪像冲破闸门的河水喷涌而出。
本元紧紧咬着被角,心中的痛苦无法抑制,身上的伤痛更叫他痛不欲生。
大人,您就叫出声吧,叫出声就不太疼了。车夫看着不停蜷缩着身体,闷声呻吟的本元大声劝道。他勒了勒缰绳,马车稍稍放慢了度。
马车的颠簸有时让本元又回到了他们刚到达榆林防线的集结地。这里集结了近万兵马,到了之后接到的命令是原地待命。三四天之后的一个傍晚军队开拔,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已经杳无踪影。第二天他们看到的是大部队曾经在这里驻扎时留下的成堆的垃圾。
他们又等了一天多,跟进的命令下达,他们就跟随后勤保障部队往东北方向行进。一路走走停停似乎漫无目的。但是,他和胡叶尔始终在一起。
前面的队伍和败退的鞑靼兵遭遇了,伤亡很大。
鞑靼人被打败了,正往漠北逃窜,现在遭遇的是溃逃的鞑靼兵残部。
咱们没有护卫部队,要加强戒备。
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消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人人都很紧张,也很疲惫。
你跟紧我,别跑散了。一起来的就剩咱俩了。胡叶尔很淡定,他在马上大声叮嘱本元。
本元觉得胡叶尔是他的依靠,他心里轻松了很多。
一阵剧烈的颠簸,本元头晕目眩,剧痛难耐,分不清身在哪里。
寒冷的西北风吹过荒野,大地一片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