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宾斯默不作声接过袋子,颠了颠:“圣王国金币?”
罗夏点头。
机关长左手慢慢摸向剃得干干净净的光头,另一手拉开抽屉:“第一,我向你保证到你父母手里的钱没少一个子,第二,商社少了的,我现在补给你。”
“不必了,我现在不缺钱,要的是按约定,让圣王国的帕恰卢卡商社给我,要的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好,你再去圣王国的时候会收到的。我保证。”
罗夏得到了两个保证,拿起钱袋子转身离开。
机关长的头上有一块癞痕,角度的原因除非比他高一个头不然是看不清楚的。当年的伤口愈合后就秃了一块,他干脆剃光,并且拒绝戴假发。
左手继续在自己脑袋上摸着,这位帝国的机关长此时盯着办公室墙上的挂画,一个法师与多名士兵争斗的场面。
法师神威凛然,双手迸发出不一样的危险光团,士兵们狼狈不堪,勉强站在法师面前的战战兢兢,倒地的则仿佛能听到哀嚎,还有面朝下栽在土里,已然失去生命的。
不同的人看这幅画有不一样的视角。在学院其他人眼里,这幅画有些奇怪,奇怪在主角面对的敌人不是常见题材的恶龙、怪兽,而是看不出所属的士兵。理所当然的,法师是主角。
赛宾斯的视角不一样:他看到了他自己,他的战友。其中有一个和他一样侥幸活了下来,在赛宾斯的帮助下得到一個好位子养老,连他冬天旧伤疼痛都考虑到了,在更温暖宜人的南方。。。赛宾斯也很信任和自己过命的兄弟,把机关在圣王国的系统交给他。
既有私心,也有信任,还有当年草创机关无人可用的无奈。
画作被取下,被愤怒地撕开。
正义举报完的罗夏正爽,哼着小曲按记忆到卡洛琳的办公室。在学院里他穿着黑色镶紫的法袍,学徒见到后都自觉“老师好”,然后在背地里疑惑学院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老师了。罗夏也毫无负担地回应,毕竟自己在繁星之塔也是有临时教职的嘛。
“卡洛琳老师?卡洛琳老师?”敲了敲门,办公室没有人回应。
();() 在上课吗?罗夏正犹豫要不要去所有教室找一圈,旁边的门打开。一位他不熟悉的老师解释:“卡洛琳法师最近不在学校,你是?”
“老师好,我是卡洛琳老师的毕业学生,今天来学院看她。”
“卡洛琳法师长休去伊斯塔尼了,明年初有彗星群的观测点在阿特拉斯海,她已经先行前往伊斯塔尼了。”
“感谢您告知,真是太遗憾了。卡洛琳老师有留下在伊斯塔尼的联系方式吗?”
“我们只知道明年一月前她应该在风暴城,后续还会继续移动吧。”
“好的。”
学院的下一站是图书馆,两厢比较,这里的书籍确实是比繁星之塔更实用些,至少看不到看书名不知所云、纯手写可能是孤本的老东西,这里的书无论内容的深浅都讲得很直白明了,应该是学院的老师特意编译的成果。
罗夏就很喜欢这样的风格,可惜他是来还书的。
“罗夏学。。。罗夏法师,您的所有书租借时间都超时了。”学院的图书管理员是位老阿姨,她对超期限的行为很不满:
“知道我们补充书库要清点、申报、审批有多麻烦吗?为什么就不能按时呢?你瞧只能退出。。。三个银币的押金,拿着。”
罗夏从纳戒里把书一本一本拿出来:
《三个王命施法者》《初级法术大全》《标准魔法阵几何解析》《人体魔力回路解剖学》。。。
这些书罗夏都抽空看了一遍,但说实话有了面板以后帮助已经不大。
比如《初级法术大全》就像是引索,附带简要的效果说明,正式的施法说明恐怕每一个法术都能写出一本书来。因此不会的法术仍需要靠法师演示教学或依靠学习卷轴。
唯独到《标准魔法阵几何解析》罗夏犹豫了片刻,自飞艇上看到拓扑法阵后他就起了心思想研究魔法阵:“我能续借吗?再补上押金。”
“什么?不行,您都毕业了,除非在学院任教。”
“那这本书我可以买下来吗?”他不想再费力跑一趟行会下属的书店,还不能保证这本书一定有卖。
();() 管理员沉默片刻,用比先前小得多的声音回复:“四枚金鹰币。”这个价格很公道,魔法书籍一向昂贵。
“用圣王国的支付可以吗?”
“纸钞?抱歉我不收。。。”
“当然是金币,五个怎么样?”没办法,圣王国的老金币重量和纯度都比帝国的金鹰币差上一节,现在干脆一郎的含金量为零,只剩下纤维了。
罗夏临走前瞥见自己的论文小册子就摆在图书馆的门口,离开前不自觉笑了笑。
罗夏走后,管理员环顾四周,没人来办理借阅,果断抽出罗夏的借书记录和还书记录,用空白表格重新抄录了一份放进档案袋,新抄录的文件和之前相比少了一本《标准魔法阵几何解析》。她把五枚查理十六放进自己的口袋。
一个农夫的儿子毕业后就失去了帝都的定所,尽管罗夏已经是帝国中坚的中级施法者。好在帝国魔法学院旁就不缺旅馆,它们都很豪华,学院向全国招生,总有外地的小贵族、商人家庭在新生入学时有住宿需求。
另外还有很多子弟住不惯宿舍,就成了长期住店的主儿,更有钱有势的干脆买“学区房”,长此以往外宿就成了传统:住学校宿舍在豪商贵族出身的学徒中变成没面子的事情。
于是学院的宿舍就空了很多,这也是那时罗夏小小学徒能独占一间的原因。
开好房间已经是中午,罗夏一个人来到月光湖餐厅。
是熟悉的精灵琴声,是依旧蓝色为主调的装潢。还有佩带学院校徽、有说有笑的学徒,他们见罗夏进来,看到他年轻的脸配上镶紫法袍和法师徽章,露出一副副艳羡、憧憬的神情。
罗夏站在门口徒劳巡视一遍,当然没有熟悉的面孔。真怪,严格说来,自己明明没见过那两个家伙多少次。
侍者迎来安排座位,先询问用餐者个数。
罗夏笑着回答:“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