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跟大家伙儿说呗,让掏钱。”
“……你是村长,你去说。”
陈长柯又给了陈无疾一个巴掌。“这脑瓜子是空的吧?打起来咚咚响。”
“爹,就算是我打你,你的脑瓜子也得咚咚响。”
“你敢!”陈长柯哼一声,继续看图纸。虽然嘴上说这事行不通,但他却一直捧着图纸没放下。
陈无疾自然了解自己的父亲,“爹,今年不行,那明年呢?”
陈长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这是什么?”
他问的是宋羊随手写的几个英文字母,陈无疾“哦”一声,“羊哥儿不识字,这是他自己画的字,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这图是羊哥儿画的?宋家教的?”陈长柯说完也觉得不可能,“程锋教的?”
“不知道,说不定人家就是天分呢?冬哥儿不就是嘛,绣活儿做得比谁都好!”
陈长柯思索着什么,“你说,这改渠易沟的事,是程锋想出来的,还是羊哥儿?”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程锋了!羊哥儿字都认不全呢。”
“程锋之前可一直避讳绘工图的事,怎么现在突然拿了图出来?”
“这还能是因为什么,”陈无疾不假思索地道:“村里刚遭了灾,程锋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陈长柯无语,怎么他和小儿子就想不到一块儿去呢?他分明是想说这图完全是出自宋羊之手!
“考上秀才有什么用,还不是傻……行了!快去接你夫郎回来!天黑了,别摔着冬哥儿!”
“那这图……?”
“先把图给人送回去,再请羊哥儿明天有空上咱们家一趟。”
“知道了,爹。”
等儿子走远,陈长柯又一次看手中的图,儿子没见识过程家的图所以不知道,程家的图都有特殊的记号,所以这张图绝对不是程锋绘的。又想起程锋临走前小声交代的那几句话,陈长柯摇摇头,“算了,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头子,还是别知道太多的好……”
月上梢头,被征来劳役的人66续续抵达了修渠的工地。他们要等到天亮才能登记姓名、安排铺位,这会儿暂时只能在附近的林子边缘和山坡上将就一夜。大部分人都有经验,席地就躺下了,不一会儿,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程锋闭目养神,在听到三长三短的鸟叫声后,他装作起夜的样子,毫不引人注意地进入林子深处。
“属下卓秋,见过主子。”一个矮小的身影恭敬地问候道。
“只有你?”
“回主子,方庭和方潘失去了联络。”
“怎么回事?”
“四日前,龙王庙的管事突然过来,说需要一批人过去帮忙,把身高体壮的人挑走,当晚方庭还留信与属下,但第二天便下起了暴雨。去龙王庙的那些人只有部分回来了,方庭和方潘至今没有消息。”
卓秋和方庭、方潘三人都水性极好,才被安插在洵水工程里,程锋清楚自己定下的规矩,那二人没有任何消息,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说说洵水渠的情况。”
“是。下渠还有半段未修,彼此暴雨又损毁多处渠身,上游的拦截坝被冲垮了一段,那里离龙王庙最近,想来此次征役的人马也会调一部分过去。属下也想……”
程锋打断他,“你姑且按兵不动。”
“是。”
“可还有其他要事?”
“启禀主子,属下还有一事要报。属下从龙王庙回来的那些人里听到一个说法:他们那天是被叫去龙王庙搬东西,大约百来口大箱子,全是银子。”
“真假可查证了?”
“主子请看。”卓秋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银角子,银角子边缘齐整,成色九分新,上面还刻着花纹,写了“福”字。
“这是从其中一人身上得到的。”
“广福商号……吗?”程锋沉吟,而后问道:“现在谁在盯着邢大人?”
“回主子,是太子的人,侍卫三队的贾一。”
“让他明晚来见我。”程锋又下令:“再让人顺着洵水沿岸找一找方庭和方潘,若有其他异常,立刻来报。”
“属下领命。”
卓秋退下后,程锋独自仰望夜空。
深蓝的夜幕里点缀着点点星光,透过疏横的枝丫,能看到一轮黄灿灿的圆月。
可惜昨夜没能赏月,也不知此时宋羊是否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