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元耀祖还在医院没有回来,元父元母神色疲惫,匆匆赶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等待卫向军母子的到来。
元湛英翻出一包普洱泡上,门口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元母站起身,疑惑道:“是不是你对象来了?”
元湛英摇头,卫向军哪儿来的汽车,连上下班那辆自行车都是而立之年的年纪。
元母不放心,在堂屋探头探脑看了半分钟,突然冲回来,手足无措对着元湛英说:“好、好像是你老板来了。”
元湛英不可思议地站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正撞上林德明的视线。
林德明冲她一笑,对着隔壁的婶子说:“看来我找对地方了,谢谢您给我指路。”
婶子一把年纪,立刻被林德明迷得五迷三道,笑着摆手:“不用谢,你就是元家大姑娘的对象?妈呀,长得真俊。”
林德明笑而不答。
元湛英冲出来,把林德明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想了想,你今年照顾我这么尽心,我理应来你家,给叔叔阿姨拜个年。”林德明义正词严道。
他想了很久,还是觉得那个秃头矮子不是良配,元湛英性格温婉,很容易被糊弄着,又踏进另一个火坑。
而他,作为元湛英的雇主,有责任有义务为其把关,避免她落入坏男人的圈套之中。
元湛英抓住他的臂膀:“改天行不行?今天我有事。”
“什么事?”林德明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伸出另一只手打开后备箱,露出塞得无一丝缝隙的礼品盒。
隔壁婶子探头看了一眼,全是高档烟酒、点心和盒装水果,不禁咂舌。
林德明把箱子往地上摞:“不管有什么事,总得让我把东西搬进去,跟你爸妈说句话再办吧?”
如今这个年代,小汽车还是稀罕货,已经陆续有人出来看热闹了,两人身后围了一圈小孩,嘻嘻哈哈不敢上前。
确实不能再让他待在这里了。
元湛英当即开始帮他卸货,又把东西一点点往堂屋里搬,元母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惊得半天没合上嘴。
元湛英尴尬的笑笑:“我老板说过来跟你们拜个年。”
元父元母急忙迎出来,帮着把礼品搬回来,一家人满头大汗地搬完,这才把林德明请到红木沙发椅上坐下,又给倒了一杯茶。
沙发比较矮,衬得林德明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他坐直了身子,正想自我介绍,门口又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这声音更为熟悉,元湛英冲出去,看见于金涛开着辆吉普,停在林德明的红旗车后面。
他身穿一件藏蓝色皮草,里面是一身定制西装,头发用发蜡抓成背头,皮鞋擦得锃亮。伸手拿年
礼时,左手手腕露出一支金表,右手大拇指一个碧绿透亮的翡翠扳指,活脱脱一个行走的暴发户刻板印象。
隔壁婶子笑眯眯地打招呼:“金涛来了?”
于金涛冲人家点点头,从车后座拿出大包小包,驾轻就熟进了元家大门。
看见元湛英,他伸手挥了挥,高声喊:“过来帮我拎东西。”
元湛英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平静地接过于金涛手里的茅台和软中华,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于金涛抖了抖身上的貂皮大衣,斜眼看她:“给我老丈人和丈母娘拜个年,怎么了?”
元湛英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就这么巧,也是大年初五?”
于金涛装傻:“什么这么巧,还有谁来了?”
说着,他自顾自拎着东西往里走,刚要进屋就被门槛绊了一下,随即被摞在墙角的礼盒闪瞎了眼。
于金涛暗骂:还好老子早有准备。
元父元母也被这一个个不请自来的男人吓住了,把于金涛领到林德明旁边的沙发椅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个配套的红木桌,上面放着两杯茶。
元家一共就这么一套沙发,两椅一桌,被占了个全乎,一家三口缩在炕沿上坐着。
元湛英偷偷凑到自己妈身边,问:“为什么今天于金涛会过来?”
元母几乎是用气音说:“都怪我,前几天在妇幼医院看到他陪着产检,气不过,就多说了两句。”
元湛英简直要被气个倒仰。
这边,于金涛和林德明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剑拔弩张,反而寒暄了起来。虽然依旧互相看不顺眼,但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观念,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和谐。
双方很有默契,都决定解决了最大的障碍再说。
元家人默默听了一会儿,元母道:“金涛,你热吗?不如把外套脱了,我给你挂上。”
“不热。”于金涛擦掉鼻子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元湛英正眼观鼻鼻观心地发呆,听到这话,又给他添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