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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乾堂。
沈翎玉立在阶下足有半刻钟,昭宁帝也没诏她进去。
周如兴见沈翎玉冻得耳尖红,她面上依旧温和,周如兴心中却越来越慌,果不其然,沈翎玉下一瞬便开口问了。
“周公公,这里头是有个贺泽风了?”
周如兴笑脸相迎,“殿下叫人砸了贺皇子的面馆,断人生路啊。”
贺泽风是为着罄云坊,沈翎玉不能言明,只能在面馆上绕着说,瞧着倒像是有理的主。
“本宫因着这碗面卧床多日,砸他的摊子便算了结,这事过去了好些日子,不想还有后话。”
音毕,朝乾堂中走出来个容貌俊朗的男子,衣着简朴也能靠那张脸撑住。
他走近沈翎玉,狐狸眼弯出一个虚弱的笑,像是病了。
贺泽风道:“殿下。”
沈翎玉挑眉,疑惑道:“这是也吃坏了?”
贺泽风笑容僵在唇边,他弯了弯腰道:“烦请殿下高抬贵手。”
“面馆吗?”沈翎玉浅笑,“本宫怎么记得只砸了一次?”
贺泽风咳嗽几声,道:“在下惹殿下生气,厨子都跑光了。”
“本宫既答应了表哥饶你一次,自然不会再为难。”沈翎玉唇边笑容愈深,“贺皇子病得不轻,安心养病为好,面馆还能再开。”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如兴额头直冒冷汗,幸而有小内宦出来传话,周如兴抹了把汗道:“殿下,皇上唤您呢。”
沈翎玉向贺泽风点头,笑盈盈的说上一句“就此别过。”随后进了朝乾堂。
周如兴命内宦送一送贺泽风,以免两人一时激愤在大内动手。
朝乾堂里,昭宁帝坐在珠帘后,沈翎玉行了礼后便没吭声。
昭宁帝抬起头,“朕不叫你,你就不起了?”
沈翎玉不慌不忙,“皇上不叫容华起身,容华多跪一跪没什么,总好过御前失仪。”
“小兔崽子,从前可不见你这般规矩。”昭宁帝道:“起来。你怎么招惹贺泽风了?”
沈翎玉自己寻了椅子坐下,道:“不算招惹,算以牙还牙。”
昭宁帝视而不见,道:“说清楚。”
“他试图蒙骗我家幼妹。”沈翎玉捡了手边的玉骨扇,把玩了一番道:“质地轻盈,扇面上的竹子栩栩如生,好一个妙手丹青。”
昭宁帝看了一眼扇子,道:“拿去玩吧。”
沈翎玉记仇,若猜的不错,她与贺泽风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她将扇子收到袖中,把话绕回来,“那贺泽风……”
昭宁帝用着教导晚辈的口吻道:“要懂分寸,不好明晃晃地交个病秧子给南桑。”
沈翎玉听懂这话,站起身来给昭宁帝鞠了一躬,“翎玉明白。”
昭宁帝放下笔,招手让沈翎玉陪着下棋。
“你去看过你的老师了吗?”
沈翎玉挑眉,没想过昭宁帝会关注此事,“尚未。”
昭宁帝道:“宫宴那晚朕与阁老独自议事时,阁老并不满意戚负雪。”
沈翎玉落下一子,道:“我会与先生讲明。”
“讲明你心悦戚负雪?”昭宁帝眼中没了笑意,道:“翎儿,你从未如此莽撞过。”
“我见他第一眼就喜欢,这个人长在了我心尖上。”沈翎玉并不回避,也不畏惧帝王威仪。她想起绛河的话,昭宁帝的话落下来时,沈翎玉已心境明朗,“翎玉不觉得直面欲望是什么可怖的事,或许结果不能如愿以偿,但在翎玉做过的事中,怎能说是事事如意?”
昭宁帝盯着沈翎玉看了少顷,眼角竟湿润起来,“你母亲若是见到你如今的模样,定然会觉得欣慰。”
沈翎玉笑笑没接话,陪着昭宁帝下了一个下午的棋。
绛河来接人时带了披风,沈翎玉出了北城门才问:“怎么是你来?”
沈翎玉派绛河去办了点事,晌午时绛河还未归,她随手点了个小宫女来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