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男人都不勤快,今年冬天这雪下的又勤。
院子里的雪没扫干净,踩实了,走上去就是一个出溜,月娘大着肚子来了这么一下子,立时就哭喊起来,要生了。
稳婆是早就定好的,月娘这边作了,郑老二立时就去请了。
他宝贝月娘,还请了一个老大夫在外守着,就怕有个什么闪失。
“月娘,你咋样了,我就在外边,你别害怕啊!”月娘平日里就娇气,郑老二真恨不得替她受了这疼。
没听到月娘的动静,郑老二又喊道:“娘,娘,月娘咋样了?”
郑老太太推门出来,拍了郑老二的脑袋一下:“你这个没出息,婆娘生孩子,看把你急的,该干啥干啥去,还得等半天呢。”
郑老二正要说:“我就在这守着。”
就听见屋里的稳婆大喊了一声:“哎呀妈呀,不好了,郑婆子,你家二媳妇大出血了。”
这下子郑家可乱了锅了。
守在外面那个老大夫束手无策,郑老二又去了肃宁城最好的医馆,济仁堂。
那济仁堂的老大夫到底医术高,几针就止住了月娘的血。
月娘却是没有力气生产了,老大夫开出了方子,郑家也正是因着这个方子闹了起来。
“啥玩意一副要就要二十两银子,这是抢钱呐!”郑老大媳妇咋呼的道。
家里那些银子可都有他男人一份,都让老二媳妇那个贱蹄子花了,她这一家可怎么办。
她家铁蛋明年还要上学堂呢。
“这位小嫂子,这妇人气血双亏,这可是救命的药。”
“里边有味人参,还要是上了年份的老参。”
“这也就是我济仁堂,别家怕是不只二十两了。救不救这妇人,你们一家人说了算,老朽告辞。”
老大夫胡子花白,气的都撅了起来。甩甩手,就要走。
郑老二忙拦住他,哀求道:“娘,月娘就是我的命根子,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郑老太太气结:“你这个没出息的,那婆娘是啥金贵人,二十两银子,都够再娶两媳妇的了。”
家里也没啥银子,又少了大闺女的贴补,郑老太就更手紧了。
屋里的月娘强撑起一口气,叫了郑老二进屋。
郑老二也顾不得什么,男子不能进产房,晦气的说法了。
挣脱开他娘,就冲进了屋里。
看他哭的鼻涕眼泪的一脸,月娘倒是动了几分真情。
“相公,去我的梳妆台里,里边有个盒子,把那饰当了银子,去买药。”月娘强撑着解下了腰间的钥匙。
郑老二忙不迭的去取了饰,又拿了老大夫开的方子,又跑了出去。
要说郑老二对月娘还真是有情有义,从心里珍爱。
月娘背着他藏私房,他也不怨怪。那是月娘的嫁妆,不告诉他也是应当的。
月娘有惊无险的生了个大胖小子,看着怀里她博命生下的小婴儿,满眼的怜爱,取名宁辰。郑老二也欢喜的又红了眼眶。
可这月娘生产伤了身子,缠绵病榻,请医延药。
等她养好了身体,能下炕时,私房也花光了。
月娘口味精细,吃不惯郑家的粗茶淡饭,平日里还会拿出银钱来贴补家里的吃食。
如今没了私房,她不再拿出银钱来,郑家的吃食又恢复了从前。
铁蛋都闹了好几回,大人也越吃脸色越差。
郑老太太看着闹腾的大孙子,到底没舍得打,唉声叹气起来,直说自己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