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你看我手下并无刀刃,我知道你们田家有了大难,你父亲被鲜虞王一箭射死时,我也看到了。”
田简流露着绝望的眼神,将脸贴在了小鹿的背上,听公孙弘提到了父亲,她带着欲哭无泪的腔调说:“你为什么要救我?看样子,你是个鲜虞人。”
“是呢,小姐,我虽然身在鲜虞,可我却是燕氏部落的人,前年沦落至此而已,我也知道,燕人军中,多的是能人,可双方交战正紧,我想,一时顾不得你,方才我见,公子窟他们的人马也一直向你这边冲,他们是想抓住你呀小姐,我看在眼里,暗暗为你着急。”
田简心想,时逢母亲和侍娘不在身边,要不然,可以跟她商量商量,无助的说道:“如果我答应了你,你准备将我带到何处去呢?”
公孙弘往田简身边凑了凑说道:“小姐,我知道该带你到哪里才安全,这么说吧,西边有座山,名叫仇由山,山上有不少土匪,官军不会轻易到那里去追。
因为他们不愿损兵折将,那样得不偿失,目下,也不是剿匪的时候。
再说,上山的道路陡且窄,雪天里,路面也滑,上山不易,下山更难,不过,只要是军马,就不用怕,我看,要想活命,只能这样了。”
“你会骑马?”
“当然会了,十二岁那年,我就开始在草原上学骑马了,还在胡林、楼烦和我母亲一块住过两年,实不相瞒,我不光马上功夫好,还会耍花样,善骑射,前年,草原上举行赛马,我还夺了魁呢!”
“哦”田简心头一震,激动的挺起身来,看着公孙弘的眼眸说:“假如你把我救走了,不怕他们到村中找你要人么,要不到人,鲜虞军屠村怎么办?那样的话,村中百姓,岂不会遭了殃?”
“你没看到嘛,起初,我也犹豫了”,公孙弘羞涩的说:“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受此大难,我想救你,也因为年岁上看起来差不多,再说,我们乡是武术之乡,方圆百里享有盛誉,我料他们也不敢对村中百姓怎么样。”
“我若不用你带我逃走呢?”
“那我只能给你指一条出路了,如有燕人勇士前来救你突围,可建议让他带你一路向西,再拐向南,就能走脱了,请你相信我!”
“你是哪个乡里的人?”田简紧盯着公孙弘问,直看得公孙弘低下了头。
“我是三汲乡人。”公孙弘腼腆的象个大姑娘似的说。
为了取得田简的信任,公孙弘又道:“村口有个小船,便是我的家了。”
“噢?你这么好心,听起来又这么勇敢”,田简仍是半心半疑的说:“如果我被他们抓走了,那你,会不会救我?”
“会的,小姐,如果你走不脱,我想今夜我会带上村中小伙伴,前去钟鼓楼救你,不过,我们人手不多,最多只能去仨个,我想,只救你一个人应该不在话下,再说,人去多了也没用,你不要小看我哦,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绝世武功!”
田简流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说:“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说你师傅是赤脚大仙,那敢情好,哪怕是铁拐李也行,那你快来救我吧,你想怎么救?你不救我,就是骗人的把戏!若是想拿我开心的话,趁早给我滚开!”
“小姐”公孙弘含笑道:“人命关天,为人岂能无信?你稍等!我给我娘买的草药,藏在小树林边,枯叶堆中了,我骑马取了药来,就带你突围!”
“好!公孙弘,我信你了,你可要来呀,快去吧,我等你!”
公孙弘拱手道:“我一定来!誓以此铜箍铁甲片为信!”说完,他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到了田简的手上。
转眼,只见公孙弘倒翻了四五个跟头,忽然腾空而起,一下跃上了马背,冲田简开心的笑了一下,一抖缰绳,喊了一声驾,向前一冲马,迅疾的跑去了。
而那头小鹿则可怜巴巴的站在了田简的身边。
田简拿着那串铜箍铁甲碎片看了看,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能有个少年英雄答应冒死相救,不管能不能救得下,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了,想到这里,激动的流下泪来。
稍顷,她伤心的抚摸着那头小鹿说:“小鹿、小鹿,你好可怜!我也好可怜,你是头小鹿,公子窟说,我也是头小鹿,他是只虎,你要是头神鹿就好了!带我一鸣飞天,逃离公子窟的魔爪吧,目下,他真的是只猛虎了!”
田简将那只小鹿往怀里拦了拦,又说:“小鹿呀小鹿,你心中可有神授,能不能带我和我母亲逃出死地,走向生天,小鹿呀小鹿,向东可回燕下都,方才,那个少年说要带我向西,我该向东还是该向西呀,若该向西,你就点点头,再冲我叫一声吧。
那只小鹿,当然没有向她点头,不过,看样子,它早饿了,并且在田简的搓弄下,倒有一种想要钻进姑娘的怀抱,寻找温暖的意思。
然而,就在它往田简怀里钻的时候,真的出了几声向母鹿要奶吃的声音。
田简轻轻爱抚了小鹿几下,忽然觉得,她特别期待公孙弘的到来了,心想,如果公孙弘象真有他说得那么好,那自己就不再是一只被猛虎穷追不舍的小鹿了。
她甚至觉得公孙弘的样子很可爱,很值得信任,相信这个向自己许下了诺言的少年,兴许真象他所说的那样,有两下子。
当然,要说救人的话,新来的燕人军可要比他强多了,田简又想。
这会儿,身后又起了一阵杀声。
原来,是暗中护送商队的燕军人马赶到了,然而,这只赶来增援的队伍,相对于鲜虞军来说,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田简估算了一下战场上双方兵力的变化,心想,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仅敌军刚来的人马,就有碾压我军之势,除有三十个彪悍的鲜虞兵骑之外,还有十辆轻便战车和三四十名戈而来的步卒,有的小卒还坐在战车上,怀里抱着战戈,并没有拿出作战的架势,倒象是看热闹来了。
眼见此景,田简为燕人军将军们的生死,深感揪心与无望。
而此时,燕人军的商队,已经被鲜虞军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