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怀安呐。”
周支书皱了皱眉,端着搪瓷杯沉吟着:“这不是钱的事儿……这事,你爸同意吗?”
陆怀安摇了摇头,苦笑:“我还没跟他说。”
想也知道,他爸不会同意的。
“你看你这孩子。”周支书眉眼舒展开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这种大事,还是得跟你爸商量一下,只要你爸同意,我这边不是问题。”
本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村里人都穷,队上的活也不累,能多赚一个子儿,多的是人抢着干。
得了这句准话,陆怀安满足地起身告辞。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怀安镇定地扔下个炸弹:“妈,我今天找了周叔,我以后不上工分了。”
不用上工分?
一家人眼睛都亮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他弟陆定远。
他抬头盯着陆怀安,饭都顾不上吃了:“真的吗?以后我不用去捡牛粪了?”
陆保国脸一沉,喝道:“有你什么事,吃你的饭!”
“你骂他作什么,他才多大。”赵雪兰心疼护崽。
见不得她这样,陆保国转脸看向陆怀安:“你怎么说的?”
“我今天刚好路过,听到周叔在说事情。”
陆怀安神情轻松,慢慢扒着红薯:“等人走了,我就找周叔,他看我听到了,也就没瞒我,说上头有新消息……”
周支书素有名望,毕竟他能写会算的,他说的话,大家基本都信服。
回来的路上陆怀安就想明白了,直接说,他爸妈肯定不能答应,但是反正他们敬畏周支书,也不会找他当面对质,他何不拉大旗作虎皮?
“后面不仅工分会没了,大队也会解散。”
陆怀安三言两语说完,作了个总结:“周叔说现在外头机会多的很,找了个关系,托人把他侄子带出去,我凑上去讨了个巧,他答应捎上我。”
捎上他?
陆保国沉吟着,饭都顾不上吃了:“他侄子,就是那个读了完小的……”
一时半会的,他想不起那人名字了。
“哎,对,就他。”
陆怀安倒是记得清楚:“白白净净的,你们叫他大学生的那个。”
这名头,纯粹是大家逗他玩的。
喊的久了,反而都不记得他本名了。
陆保国听了忍不住笑,瞪了他一眼:“这就一混名,可不兴跟人前去说。”
“我知道。”陆怀安心下叹息。
说起周叔这侄子,那可真是个书呆子。
只会读书,脑袋读生锈了,就是这年出去,说是要去上学,结果路上被人骗了,杳无音信。
一去就是数十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怜周叔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侄子,又悔又痛,逢人便叹息,他印象特别深刻。
“这倒是可以……”
陆保国话没落音,赵雪兰重重一咳。
“怎么了?”陆怀安下意识地放下饭碗,扭头去端水。
起身的瞬间,却看到他妈面色煞白,死死盯着他爸。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