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瑜则穿着淡绿色绣兰花团花纹的袄裙,披着浅蓝色镶珍珠丝帛斗篷。她肤白貌美,乌黑秀挽起,鬓边斜插着碧玉簪,端庄贤淑,温柔娴雅。
两个人都盛装打扮,显示着主仆俩的重视。
路边经过一片田园。
“小姐,您看那棵桃树,开了许多粉桃呢。”丫鬟指了指前面的一片桃林,兴奋地说道。
顾瑾瑜抬眼瞧了瞧。
她忽然想起了上辈子沈瑾的死期。沈珩因为一件私事,擅自带领骑兵离营,引大批百姓涌入河边。沈瑾为了救助灾民,冒着严寒跳入冰水,最后淹死在湖底。
“小姐,快看那边有鱼!”丫鬟突然惊呼道,随即捂住嘴巴,眼睛瞪圆,“好漂亮的鱼……它游得真快!”
顾瑾瑜转目望去,果然看到一条鲤鱼跃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小姐,咱们下车去钓鱼吧!”丫鬟拉长着声音提议道,“奴婢还没有摸过鱼竿呢!您教教我呗!”
沈瑾瑜犹豫了下。她不善于钓鱼,更不懂钓鱼的技巧。但是她不愿扫了丫鬟的兴致,遂同意了。
二人下了马车,准备到桃林里找鱼饵、抓鱼。
顾瑾瑜一直记得她和沈珩初次相遇的景象。那时,沈珩刚刚剿灭山匪,浑身是汗。他的眼神凌厉坚毅,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足惧。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莽夫。
谁曾想,他竟然是世家公子。
他的祖母是国丈。他的叔父是内阁辅,他的兄长是朝廷的肱股之臣。而他,也继承了家族优渥富贵。他的未婚妻,是镇江侯府的千金。
镇江侯府乃京城名门,势力盘根错节。
沈珩的父亲是沈尚书,掌管户部;他的叔父则是兵部侍郎,统御三军;他的兄长则是户部右侍郎,掌管吏部;他的父亲则是礼部左侍郎,专管祭祀文物典籍及宗庙修缮事宜。
如此庞杂的家业,他们的嫡系子弟,自幼便学各种技艺和谋略。
沈珩从小聪慧过人,习惯用计策解决问题,从不与人硬拼。
而且,他极少参加宴会,性格孤僻,不喜欢热闹。
可是这样的人,居然有一个逃跑的未婚妻。
沈瑾瑜的眸光暗沉。
“小姐,奴婢去抓鱼了哦,一定捉好多鱼!”丫鬟兴奋道。
“别急,慢慢来。”沈瑾瑜叮嘱道。
她坐在石凳上。
春风徐徐吹拂,她轻纱薄衫飘动。她低垂着眼睑,微蹙眉心,思考着。
丫鬟已经拎着一个网兜,满载而归。她蹲下去,把网兜倒扣在石桌上,把网里的鱼全倒出来,堆叠在石桌上,数量颇丰。
“哇,这条鲤鱼好肥,应该能吃好多顿呢。小姐,这鲤鱼好肥呀!您尝尝味道怎么样。”丫鬟兴冲冲把鱼递给了沈瑾瑜。
沈瑾瑜伸手接了,笑道:“好香的味道。丫鬟你先回去罢,剩下的我留着晚上做饭。”
“小姐,奴婢想跟您待在一块儿。”丫鬟撒娇,嘟着嘴说道,“奴婢要陪着您!”
沈瑾瑜失笑。
她将丫鬟推了出去。
丫鬟被推搡得摔倒在院子的泥土路上,疼得眼泪汪汪,却倔强爬起来。
顾瑾瑜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光幽深,神色复杂。
这个丫鬟,叫秋月。
顾瑾瑜早年救了她一命,让她当了丫鬟伺候自己。她对自己忠心耿耿。她的爹娘早逝,是她照顾了自己八年。
秋月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胜在细心体贴。
沈瑾瑜很喜欢她。
但是她始终有点疑惑,她究竟是谁派来的?
若说是沈家人,她们之间并无任何牵绊。她们甚至不认识。
若说是其他人派来的,又怎么会恰巧救了她呢?难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巧合?
顾瑾瑜陷入了沉思。
……
顾瑾瑜坐着马车回了镇南王府。
她刚踏进大门,迎面飞来了一支箭羽,钉在她旁边的门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