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不知休。
陈旭领略了韩霸总的手段,痛彻心扉。
但好在小命一条保下来了,除却之间一次惊吓之外,陈旭的人身自由不受限了,韩墨臾也没追究他上次为何叫出柳清欢的名字,就像是在混乱的纠缠中,要维持一份无甚可言的稳定。
至于那次惊吓,陈旭三字概括,韩墨臾,变态啊。
犹记两日前,距离韩景詹给他搞事让他被韩墨臾差点掐死就隔了一天,韩墨臾憎恶他,还要每天摁着他的脖子给人暖被窝,大概是身是霜雪冷,纯阳之体来聚暖。
陈旭也许是那两天唯命是从演得过了,韩墨臾瞧不上眼,不想日日见他这张失心疯的脸,就深思熟虑,放他出去跑。
用来做牵引他的那根线,那只乌鸦的两颗眼球。
到底是了食言了,没能把眼珠子喂到韩墨臾胃里。
韩墨臾反倒是一言九鼎,说给他用乌鸦的眼珠子做配饰就做配饰。
是日正是云遮皎月,阴风胡弄。
屋内的烛火明亮透明的同时,也染上丝丝缕缕的诡怪。
韩墨臾手持一把尖细的刀子,对准乌鸦眼眶的缝隙。那鸟临锋芒而无异色,那红得宛如血玉的眼珠子在被剜出来前,还在执迷不悟直勾勾的盯着他,把他的身影牢牢钉在瞳仁之上,一念永恒的玩法。
红惨惨的眼珠被刀子挑了出来,上面又被戳出两个能容细线穿绕的洞。
韩墨臾的脸是鬼都自愧不如,烛火在他的额头眼间跳动,温和地可怕,笑着说道,“陈旭,这珠子挂在我送你的玉佩上。”
陈旭又是一顿心里韩墨臾骂得体无完肤,手上却是听话顺意地把玉佩从腰间取下。
忍着勃的情绪波动,陈旭的手心和刀刃咫尺而过,寒光过,他的掌心遗留下两颗红色的珠子。
要论变态,还得是韩墨臾。
真不怕这东西烂泥似的臭在他身上爬蛆,散驱之不尽的臭肉味。
好在的是陈旭从冰冷刀尖接过的东西是硬的,凉沁可入手,还散着清润的香味。
韩墨臾的眼神温和如同雪落,把他强压的排斥都看在眼里,声线平稳道,“这东西伴着你,既能让我晓得你是何处境,也能让你不受限制,不必困在庭院之中。”
说得是为你下功夫的良苦用心。
陈旭为这直白鼓掌。
“是挺好的。”
于是见血的一天过去了。如今他可以随意在这醴州城走动,而不必再受韩墨臾的管控,韩墨臾也不会对他的行踪,多有疑问。
真是摄像头身上挂,自由束缚中出来。
小意思,就当经此一事,万路皆开。
不过韩墨臾总是能刷新他的变态程度。
今晚还是月亮白惨惨悬挂天边的夜幕。
醴州城最大的码头附近的郊外,韩墨臾坐在露空的宽阔废弃的仓库里,手上的佛珠随意拨动着,陈旭站在旁边,腰间挂着红珠子的玉佩平静地贴在他的裤腿。
而他们的面前是求饶声,殴打声,惨叫声,骨头一寸寸被碾成灰,人在油锅炼狱里翻滚。
陈旭对于施暴的画面并不感兴趣,他是能用眼皮盖住就盖住,但时间漫长下,他偶一也会抬眼,于是就能看见那挨打的人,上了年纪的松弛的眼皮包不住他嚎哭不绝的汩汩热泪,他面前的灰尘都被泪蚀打散,像是一条河的源头。
男人被码头捆木头的粗糙绳子捆地宛如一头待宰吼叫不止敞着肚皮的肥猪,他不停地求饶,妄图用什么昔日的情分来换回一条命。
然而却是不可能。
韩墨臾是闲的,分明这事他完全不用插手,直接让手下人办事即可,但他不仅亲自来了,还捎带着他,虽说陈旭是在他拥有自由这些天,偷偷溜达过少帅府。
但,韩墨臾至于让他见血见肉的警告吗?
两个身着黑色短打的人,每一下都在挥舞着蓬勃的肌肉,对地上的人重拳重脚相击。
那地上的人,鼻青脸肿的嚎叫愈的模糊不清乃至低沉。
鲜血在地上拖拽,骨头在不堪负重的吱呀乱叫。
陈旭看着男人沉重的身体在地上的挣扎逐渐走向低沉微弱,惨叫声也开始有一声没一声。
这像是一个生命被野蛮的撕碎。
杀人何必在他眼前杀,他是个惩暴除恶的人不,不过这是天注定,他不可能插手,不看不听,算是他那一点悯怀的善心吧。
陈旭垂下眼,空泛眼眸与精神。
韩墨臾手中的佛珠突然停止转动,他的下颌微偏眼珠子浅淡,目光留陈旭身上三分,其余多是目中无人的散漫,声音温和,“你觉得他该死吗?”
陈旭不想抬头,血腥的花朵正在绽放,空气中四散的是浓郁的令人想把心肝肺都呕出来的血腥味。
真是给你脸了,韩墨臾,让他目睹案现场就属实丧心病狂了,现在造杀孽还妄想让他用言语掺和其中,实在是狗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