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来桑桑的房间,也没回自己房间,走路的动静在屋外就停了。
桑桑从树洞里钻出来,顺着树干爬下去走到门口,探出半颗头来。
只见符熠此时正坐在书案前眉头微皱,右手揉捏着眉心,似乎遇见了很不顺心的事。
她不敢出去,符熠却发现了偷窥自己的半颗脑袋,随即冲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她当然没动,毕竟自己可是要扮演宠物的。谁家小熊猫会这么有灵性,让过来就过来啊?
见她不动,于是他又拿了串青提,拎在空中甩了甩了。
这下桑桑终于动了,迈着内八的四肢就朝他走了过去。
符熠将她抱入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她吃青提,他摸脑袋,好不惬意。
良久,他似乎心情好了些,脸上又恢复成昨日那般毫无波澜。
有时候桑桑都觉得神奇,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绝大部分时间毫无情绪的?不是冷淡,也不是拒人千里之外,更不是面瘫,就是单纯的没有情绪,没有喜怒哀乐。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的脸上出现太大的表情。
这难道就是失去七情的后遗症吗?
桑桑觉得有些可怕。
她可不想像他这样,人最美好的就是情绪了,开心时会笑,难过是会哭,这样才是生机盎然的生命体嘛。
像符熠这样的,她觉得就像一个雕塑,生活该多无趣啊。
想到此,她吞下最后一颗青提,从他腿上跳了下去。可还没走两步,又被他揪着后颈拎了起来。
“吃完就想跑?”符熠将她拎至与自己视线平行的位置,冷声道。
桑桑在他手里挥舞着四肢,发出哨声表示抗拒,可这些对于一个强者来说,只会是可爱的,以及。。。。。。视而不见的。
于是,他又如昨日那般,将她往胳膊下一夹便离开了房间。
*
会议厅内。
巨大的长桌摆在厅内正中央,符熠抱着桑桑坐在上座,悠然自得地抚摸着她的头和背,她却大气不敢喘一口。
因为这张长桌的两边,坐满了魔族的议会成员。
这些成员都是当初陪符熠一起创立魔界的元老,不同于符熠的身份,他们本身就是魔物,魔族未被整合前他们就已经在大荒内四处作乱了。这些人可不屑于修什么人形,他们依然保留着远古时期的习惯,以最可怖的面容示人。
当然,议会成员里有两个人与他们格格不入。一个是坐在符熠右边的月迷,另一个则是坐在他左边的男子,他长得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魔族人。
“人到齐了就开始说吧。”符熠的语气难得带了些不耐烦的情绪。
桑桑不禁心生好奇,这是要讨论什么事,竟能让一尊雕塑有了些许情绪。
首先说话的,正是那位她觉得芝兰玉树的男子:“此事我们已讨论许久,我想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益处,不如今日就先定下结果吧,各位以为如何?”他的声音不同于符熠的低沉,反而很符合他的气质,不紧不慢、不卑不亢。
坐在他对面的月迷不知怎的,似乎不太高兴。
紧接着一位下半张脸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说话了:“楚山公子说得没错,这事拖下去对哪边都不会是个好结果。既然这会议里没有中立派,那事情便也好解决,你们反对派反对这件事,那便给出一个其他的办法来,若这办法可行,我们赞成派也不是不可以赞成你们。”
他此话一出,在座其他人纷纷私语起来。
月迷这时冷笑了声,“说得容易,要真有办法,我们也不必为了这事吵上半个月。弋城王这是明面上商量,实际上要逼我们放弃呀?”
“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那男人反驳道:“怎么,你们反对派只管反对,不管提出解决办法的啊?”
话落,月迷的脸色倏然变得有些难看。
那男人口中的楚山公子侧眸瞥了他一眼,他便立马收敛笑容,噤了声。
桑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事,但大致看明白了。这桌上坐了两拨人,一拨是赞成派,以楚山公子为首。另一拨则是反对派,以月迷为首。而且,这个楚山公子似乎很在乎月迷。
不过重点是,她觉得这张议桌上还存在第三拨人,那就是此刻正在捏她爪爪的符熠。
这场会议符熠看似想让他们讨论出个结果,其实他自己才是那个中立派。或许他两边都不想参与,又或许他两种结果都想要。
桑桑自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看透。魔族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她今后越难以脱身。
于是她干脆往他腿上一躺,翻出肚皮来给他摸。
符熠怔了瞬,并未伸手抚摸她的肚皮。
会议桌上还在吵得不可开交,这种场景他已见过多次,最先几次他还能漠不关心地冷眼旁观他们,可次数多了,连他这样鲜少有情绪的人也感到了不耐。
说到底,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人来做主。
“噔噔。”清脆的叩桌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议桌上骤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投去目光。
符熠往后靠了靠,双手搭在把手上,本就压迫人的丹凤眼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凌厉。
他缓缓开口:“到此为止吧,本尊已经没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