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錦玉茗神色驚慌,穿著一身男子衣衫,想來是準備扮作席文棟的樣子引她過去,即使心裡早有認定,可真的看見錦玉茗鬼祟身影的時候,錦葵心中仍無法釋然,為何錦玉茗兩姐妹都這麼厭恨自己,她只是想要借著伯父的臉面,找來御醫為石頭治病,她不曾負過她們啊?且席文棟,表哥明知道錦玉茗借他之名謀事,卻仍未發一言。
她為何如此不得人心……
錦玉茗一直尋不到錦葵,一陣風似的又跑了出去。
酡紅和朱瑾天色不過剛剛擦黑,兩人就回房休息了,連錦葵出去一趟都不知曉。
床上掛著的綃紗帳子伴著點點燭火,浮光幽暗,映得錦葵臉上的淚都越發的灼熱起來,御醫為石頭診治好久了,始終沒有半分起色,她或許不該留在京中,她該回遼東的罷。
沒有找到錦葵的錦玉茗心情複雜,既遺憾失去一次大好的機會,又難免心生竊喜。無論對誰來說,能清清白白的活著,都比手髒了要好,髒別人的手也就罷了,賠上自己可不值當。
尤其是為了錦葵那種人,錦玉茗脫下身上男子衣衫,捲成一團扔進火盆里。
她雙手微微發抖,火光烤得她臉頰發熱,她也不想做那惡人的,可是她……沒有辦法啊!
第39章第38章取弓
錦雅丹喝著柳綠為她準備的桂花牛乳,她在祠堂的時候身體傷得狠了,如今養了月余臉色還是蒼白消瘦不著紅潤,可牛乳即使放著桂花糖漿,也透出一股腥膻。不過喝了兩三口,錦雅丹便放下了手中瓷盅。
對於錦玉茗的失手她早有設想,她三番五次設計都沒有讓錦葵受到分毫損傷,不知是她命大還是運氣好。可她等不及了,不光是因著錦葵身份有異的原因,更是因為錦葵不僅得到了父親的喜愛,就連對她甚少有好臉色的席家表哥同表姐,對錦葵也高看那麼一兩分。
她就是不舒服,她才是他們正兒八經的表妹,錦葵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心中怒氣長久不消,錦雅丹最近為著這事兒,稱得上是食不下咽,夜不成寐。
從櫃中拿出琺瑯嵌金的暖手爐捧在懷裡,著柳綠為她系上披風,錦雅丹帶著兩個丫鬟走出了院子。她自祠堂回來後,不僅怕冷還很容易受驚。祠堂陰暗潮濕,她睜眼閉眼看見的都是牌位。烏黑的祖宗牌位透著一股陰森,開始時她每日只想著快點逃出去,可後來發現無人理她,無人在乎她,她逃不出去的。
那以後她想著的便是將來有一日,若是她能安全無恙地出去,一定讓錦葵也受受那種令人絕望的滋味。可她同錦玉茗一直無法得手,如今不得不每日都在焦灼和怫鬱中度過。
錦雅丹無意識地在府中閒逛,待她回神後已走到了後院垂花門前,過了垂花門便是外院下人房,她自不能再往前走。正同丫鬟準備回自己院子,只見門外進來三人,一個長相明艷的丫鬟身後跟著兩個小廝,那小廝一人捧著一個紅木木箱,不過一眼錦雅丹便瞧見那是給女子用來裝飾用的。
寄嵐走進垂花門後,便看見錦雅丹帶著丫鬟站在門廊處,心中雖膈應這個幾次讓自家少爺受傷的蠢貨,但她也不得不過來見禮。
「見過二小姐。」寄嵐連身子都沒有躬一下,口中也不甚熱絡。
錦雅丹何嘗看不出她的不恭敬,心頭鬱氣猶如烈火烹油。只她也知道寄嵐不是她能隨意辱罵地下人,若是她今日給了寄嵐難堪,那就是同席府二房過不去。
「你們這是做什麼?」強壓下心頭怒火,她對寄嵐在這裡出現很感興。席家二房因著席睿玟身有殘疾,向來低調,她雖認得寄嵐是她二表哥身邊的大丫鬟,但二人從無交集。
「我家夫人命我們來給葵姑娘送禮。」
席二夫人給錦葵送禮?錦雅丹手心一陣刺痛,到底錦葵有什麼好,一個兩個的為什麼這麼對她!錦雅丹想起自己被席二夫人逼著關進祠堂,一直不讓她爹爹放她出來的事,席二夫人自生下那樣一個嫡子後,很久不管事了,為什麼今日會給錦葵送東西?
哪怕她一直看不起那個癱子表哥,可也不意味著那癱子可以高看錦葵一分。
「打開。」
錦雅丹氣得糊塗了,她此時什麼都不想理,她只想問問,為什么爹爹偏心錦葵,她的文棟表哥心悅錦葵,現在就連一個癱子對她也這樣好?什麼席二夫人,席二夫人都是幌子,錦葵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麼迷魂湯,怎麼一個兩個都對她這樣看重?
「二小姐逾矩了。」聽見錦雅丹讓她打開盒子的命令,寄嵐美目微垂,眼中一閃而過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她什麼身份,就是她娘親同她說話,也不敢如此不客氣。
「我說打開,你給我打開!」錦雅丹聲音還有著小孩子那種尖銳同刺耳,這樣扯著嗓子喊一聲,喊得寄嵐面上的厭惡,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寄嵐朝著錦雅丹略微躬身,隨意地行了個禮,伸出纖長玉指做了個走的手勢,竟是不等錦雅丹反應,三人便迤迤然從她身邊而過,半分臉面都不曾給她留下。
錦雅丹身後兩個丫鬟,垂頭不語,她們府中實際上相當於沒有主母,管事兒的除了管家就是白姨娘,白姨娘性子懦弱,又是席琇瑩陪嫁,平日大事小情自己不敢拿主意,還要去問席琇瑩的乳母席婆子。府中沒有能做主的主母,兩位小姐的教養也成了問題,大小姐如今看著還好,二小姐是越發不像樣子了。自己表哥房裡的丫鬟,奉她姑母命給府里小姐送東西,莫說錦葵是她堂姐,就是輩分比她低,也沒有讓人打開給她挑揀的規矩,真打開了不是生生打席二夫人的臉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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