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喏。」
「奴婢這就告退!」
木公公拉著小金碎步逃跑,其餘婢女亦做鳥獸散,轉眼只剩下卞如玉、魏婉和阿土。
魏婉不露聲音望了眼木公公屏退的方向,她其實也想走,一刻都不想和卞如玉多待。奈何高高在上的楚王沒有發話,她不能移步。
魏婉裝出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輕呼口氣,用敬慕倚仗的眼神凝視他。
卞如玉溫和含笑,接住魏婉目光,內心卻嗤之以鼻。
安靜須臾,阿土繼續往前推。
仨人行至一片幾望不到邊的匠鑿湖,阿土推著卞如玉上了九曲橋。
魏婉踟躕。
阿土回望一眼,示意跟上。
她這才追著走到湖心,再順坡上假山,到山頂八角亭中。
掃了眼對聯,「枕波載酒千般醉,晝回夜轉萬般思」。
佳人不在,朝暮思卿,難怪要引她到朝暮亭來。
卞如玉瞅見魏婉瞟對聯,不由暗暗得意:怎麼樣?府里遍處是細節,欲使謊言逼真,必先圓至極致。
卞如玉抬手揮了揮,阿土旋即將輪椅推至圓石桌後,調個頭,令卞如玉面朝魏婉,而後屏退。
卞如玉抬頭沖魏婉一笑,毫不掩飾眸中濃情。
魏婉「羞答答」低頭。
「姑娘可否……再為本王彈奏一曲?」卞如玉顫音低柔,竟帶了三分商量乞求的意味,魏婉心道他還真是對他那位心上人用情至深。
「殿下想聽什麼曲子?」她問完自個先怔,這話太熟稔了,日日皆是如此問藺昭。
卞如玉亦是一愣,樂姬這句沒捏嗓子,如此順耳。他竟不自覺泛起今日第一個沒有任何雜念,真心實意的微笑。
「不拘。」卞如玉開心回應。
魏婉心平氣靜:也對,「心上人」彈的,哪會介意是什麼曲子。
但她還是要斟酌,藺昭愛聽徽調,之前彈的《太平樂》也是徽調——應該是卞如玉喜好徽調。
那就再彈一徽調的《柳枝》。
魏婉定奪,抬手起勢,即將觸弦,卞如玉卻突然發問:「你沒撥子麼?」
魏婉楞了下,兩回彈奏的確都沒用到龜殼撥子,僅靠一點點指甲彈撥。她微抬下巴看向卞如玉,解釋道:「奴婢的撥子放在箱子裡,殿下若需要,奴婢這就去取。」
她重捏起了嗓子,卞如玉瞬間噁心湧上喉頭,卻不能流露半點厭惡,緩慢搖頭,耐心且溫柔:「就這麼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