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坟离村较远,棺材置于牛车上,前有引路人,缓缓而行。
送葬队伍在村口暂停,唢呐哀乐再次奏起,所有女眷向着棺材远远叩头,只留男子送亡人下葬。
待队伍走得看不见了,大华婶子带着几个年轻媳妇过来,拉起还在地上痛哭的几人。
只有高雨跪地不起,头都磕破了。
“姐,你别这样,姐。”高雪抱着高雨的胳膊哭着哀求。
“大姐,你这样,我害怕。”高霜抱着高雨哭喊,她看不了大姐这个样子。
高雨是高粱的第一个孩子,高粱媳妇生高雨的时候难产,又养了好几年才有的高雪,高雨也就独享了父母几年的疼爱,对父母自然最为眷恋。
看着妹妹们的哀伤心疼的样子,高雨直起身了,她不能只顾着自己泄心中的痛楚,不管妹妹们的感受,姐妹三个相扶着站了起来。
爹娘走了,她这个大姐决不能倒下,即便做不了弟妹们的靠山,好歹还能遮下风雨。
高粱在吉时入土为安。
送葬的宾客渐渐散了,孝子则是要留在最后的,搀扶的人还没过来,高兴就倒地不起了。
张大宝就站在不远处,急忙跑上前把人抱了起来。
只见高兴面色通红,双眼紧闭,呼吸有些微弱。
“大宝,把人给我,你没有重孝在身,快去请老大夫,高兴怕是得了风寒。”高麦上前把人接过来。
张大宝点头应下,大房的独苗,可不能再有事儿了。
一行人以最快的度回了家,宾客还未散尽,纷纷围了上来。
“大伙让让,孩子病了。”
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跪了两天,成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十岁的孩子,众人把路让开。
高兴还昏迷着,给他脱掉外衣,安置在火炕上,身上盖了两床被子,手脚冰冰凉。
高雨使劲给弟弟搓着手,周氏则坐在后面搓脚。昨晚是她们疏忽了,没能早点现高兴的不对头。
高雪见这里插不上手,赶紧去厨房熬了一大锅的红糖姜水,给家里的每个人都送了一碗,可不能再倒下一个了。
“大夫来了。”张大宝背着老大夫进来,实在是老大夫走不快,大宝心急就把人给背起来了。
高雨退出来,把位置让给大夫。
看看张大宝流着汗的脸庞,转头对妹妹说道:“雪,去给你大宝哥端碗姜汤来。”
高雪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喝吧,已经不烫了,”高雨接过来递给大宝,“这两天辛苦你了。”
见高雨面色还算好,大宝嘴角上扬,想笑但立刻又忍住了,只摇了摇头,端着碗一气就喝了下去,半天没喝水了,嗓子火燎火燎地疼。
“小弟肯定会没事的,别担心。”递回碗时,在高雨耳畔轻声说道。
高雨看了看大宝,垂眸点点头,她没了爹娘,可还有弟弟妹妹,如今身边又有了大宝,她并不孤单,也是有依靠的。
“就是伤寒,孩子小,这两天折腾坏了,我先给他扎几针,再喝几天药,不高热,便无事了。”
也没掀开被子,只在露出的头部、手上扎了几针,眼见着高兴就不再抖了。
“多谢,这大冷天的劳您跑一趟。”周氏心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