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待人走后,萧岭面无表情的看着无边夜色。
——又要杀人。
黎辞满脸疑惑,在识海里问张小军:“你在干嘛?”
水镜中,瘦弱的少年被两柄长刀架着,他两边脖子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伤口中溢出。但他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慌张,虽然被长刀架着脖子,但他看起来甚至比平常更自在一些。
他眼底带着和萧岭刚才一样的冷淡麻木。
听到识海中黎辞的问话,他没有回答。
黎辞看着水镜中他的身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她道:“你是故意的。”
此刻他的身上有着前些天都没有过的气息,那种气息是将死之人的气息,但又比将死之人少了几分对死亡的畏惧,多了几分坚定和麻木。
“你是不是,上次离世之前生了什么?在风顺军大牢?”
“不是那个地方。”沉默的少年终于开口,他诡谲的笑了笑,“要将一个可能知道陈顺之战秘密的人呢除掉,怎么可能选在那样一个草率的地方。”
“那是在哪?”
“……”张小军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上回我是被打晕,然后被拖到那里除掉的——或许这回可以摸清具体的方位。”
黎辞看着他,“你知道陈顺之战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张小军默了默,开口。
“告诉你也没关系,只是这回如果我再死掉,谜底还是没被揭开,还望你们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眼皮上抬,漆黑的瞳孔闪过幽深的寒光,“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一切的真相。”
“好。”
神的声音冷淡而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张小军神情放松下来。
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十四年前开始讲起。当时他刚刚成为陈顺一员大将,然后在一个午后,陌生的军队冲进了他的营队,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开始大开杀戒。
他本来也是要死的,但上天有眼,他的心脏居然长在右边,这让他在战中捡回一条命。
但是他的兄弟们都死了,曾经一同谈天说地,展望未来的兄弟们,死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原因不明。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四处躲藏,一边躲藏一边打探消息,然后惊讶的现他的营队全军覆没的惨况在百姓中没有一点动静——有人封锁了消息。
这一认知让他浑身寒。
他去往其他几个相熟的军队查看,结果无一例外,陈顺国所有先锋部队都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他没有过多纠缠,佯装乞丐混在人群中。
几个月后传来风国与陈顺国开战的消息,直到这时候,几支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是没有传到民众耳中。
他于是决定参军,加入陈顺与风国对抗的军队。
然而他没有找到机会。
国与国开战,一般来讲都要征兵卖粮,然而陈顺这次仿佛胸有成竹,根本没有征兵令。
找不到机会进入军中,他只好暗中跟随陈顺军队到达战场的位置。
军队的哪里那么好跟踪,不出三天他就被人现了行踪,为了留下来,他装疯卖傻假装自己神志不清。
陈顺军队暂时没办法处置他,只好将他现行留下。
也是在这些时候,他现陈顺派来的都是些弱兵。他们之中也有人问:“两军开战,怎么不见那几支实力强劲的队伍?”但很快就有人回答他们:“这还用说?实力强的肯定先一步去往战场,或者被安排去更重要的地方了呀!”
而听到这些对话,他心中满是凄凉。
不,他们没有被派去重要的位置,他们都死了,不明不白。
他暗自誓,一定要找出真相。
而在这些行军的日子里,他虽然时不时被欺负,然而也遇到过很多好人。他有些于心不忍,陈顺这几只军队太弱,如果真的打仗,必定无人生还。
他试着告诉他们战争的真相,告诉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更强的队伍去了更强的位置,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们而已。
他们这不是去打仗的,是去送死。
然而没有人信他,他们只是说有人在利用傻子扰乱军心。
他被赶出了队伍。
一个小兵把他一路送回陈顺最近的村子,而这个人,正是张小军的舅舅。
离开时,小兵看着他挠了挠头,“呀,说不准你真的是个机灵人呢……罢了,左右我现在也无别的人可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