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棒,都是我爱吃的”苏溯像是忘了先前的不愉快,高兴地搓搓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穿梭车真的太好玩了,管家伯伯还带我去市外兜了一圈,我第一次见到地上的群山,有一条路好陡峭啊,从山峰之上向下俯冲,我感觉自己飞起来了。我们还钻了山洞,出口的位置有一座瀑布,水流哗啦啦地冲下来,竟然还有彩虹”
青年兴高彩烈地说着坐穿梭车的经历,脸上的笑意比彩虹更加耀眼。
戚寒衣却垂下眼帘,像是没有听见苏溯的话,安静地吃完自己的食物,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啊”苏溯话说到一半,听众却跑了,他脸上笑意不见,眼里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嘴里倒是乖乖应着“那你忙。”
戚寒衣其实并不忙。现在是休战期,他又在休假,每日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不多,以他的效率,饭前就全部处理完了。
戚寒衣打开一场难度最高的枪械训练。操纵机甲迎上蜂拥而来的虫族。
子弹爆裂的音效填满混乱的思维。数不清的训练场次,让戚寒衣的操作几乎成为一种本能。机甲灵巧地在虫族的围攻下躲闪,攻击,每一次进攻都正好切碎一个虫族的控制神经。
但戚寒衣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偏离了战斗。
戚寒衣面对过很多难缠的人,心机深沉的,性格霸道的,权势滔天的。偏偏却对一直心无城府,甚至显得有些憨傻的人鱼束手无策。
他绝不肯承认自己是对一只人鱼动心了,但是却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对方的出现而心跳加快,气血翻腾。
脑海里又闪过苏溯昨晚迷离的情态。戚寒衣罕见地打歪了一子弹,虫族长满牙齿的尖嘴咬中了他的腹部。机甲轻度损坏。
戚寒衣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么低级的失误,他分心了。
退出战斗,戚寒衣洗了个澡,坐在窗边点燃了一只烟,思索着事情是如何一步步出自己的掌控。
他原本准备退婚,但看到苏溯后却改变了主意。
毕竟直接退婚等于是和爷爷对着干,那样的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退而求其次地让苏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苏溯很听话,只要给吃的,就愿意配合自己。平日就待在自己的池子里,不乱问,不乱看,也不吵不闹。自己就当是养了条会说话的鲨鱼,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问题是出现在苏溯变成了人吗但这实际上也是自己所期望的。他需要一个能带出门的人鱼,好在宴会上应付爷爷的检查,苏溯变身的时机恰到好处,非但不算惹麻烦,反而是在帮忙。
那是因为苏溯昨晚的举动吗可他吃药又非自愿,说起来还是自己的疏失导致的事故。
他能怪苏溯什么呢怪他生得太好看,又总是在无意间撩拨自己
如果这也能算成罪过,那苏溯确实罪大恶极。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戚寒衣的思绪,罪魁祸从门外探过头来“我可以进来么”
戚寒衣轻轻吐了口气,烟雾飘散,掩盖住他脸上的神情“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苏溯盯着戚寒衣,感觉这个模样的他有些陌生。
在苏溯的印象里,戚寒衣一直是一个目标明确,严谨自律的人,而眼前的青年微微依靠在窗台上,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站姿放松,眼睛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眉心蹙着,稍显得有些苦恼。
只是这神情一闪即逝,在看到自己的同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时冷漠自持的样子。
苏溯刚刚在吃饭的时候想了很久。他觉得戚寒衣虽然说自己讨厌人鱼,但他实际上对自己并不坏。苏溯想弄清楚戚寒衣到底因为什么讨厌人鱼,他期待戚寒衣能和颜白说的不一样,但就算一样也好,他总得弄个明白。
戚寒衣熄了烟,推开窗,让风驱散自己身上的味道。
“找我什么事”
“我昨天在宴会上,听见大家讨论一个叫星战的游戏。我有点好奇,但是人鱼的个人终端上没有找到这个游戏”苏溯回忆着颜白教他的说法。
“你想玩星战”戚寒衣问打断苏溯的话问。
“可以吗”苏溯眼含期待。但并不是对游戏的期待,是对戚寒衣的期待,对人类的善意的期待。
“不行。”戚寒衣干脆地拒绝“这个游戏没给人鱼开放登录权限,你自然找不到。”
如果换个游戏,戚寒衣或许可以帮忙想想办法,但是星战是一款具有军事意义的网游,自然不会允许人鱼接触。
苏溯不死心,再接再厉道“我听说有些办法,可以更改账户权限”
“谁告诉你的,颜白他让你到游戏上找他”戚寒衣神色冷了下去“帝国有律法规定,禁止人鱼登录人类的网络,现是死罪,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死罪
和颜白说的一模一样。
所以颜白说的是真的。人类真的在防备人鱼,表面上态度友善,实际上一直在暗中防备,将他们视为异类。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人鱼不能和人类一起玩游戏为什么人鱼不能登录人类的网络”苏溯不甘心地问。
戚寒衣面对苏溯,刚想要说些什么,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人鱼不能得到和人类平等的对待,为什么你们可以傲慢地支配人鱼的人生该死你们都该死
是那个被称作母亲的人鱼的声音。
她原来也曾这样质问过。
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是精神力奔溃作的前兆,最近出现得愈频繁了。
“没有为什么,人类和人鱼生来就是不同的生物,人类娶人鱼,也不过是为了繁衍的目的而已。”戚寒衣不知道自己在向谁解释,或许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