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用來形容此時的天氣再好不過。
湛藍的天空中成團的雪白雲彩宛若大朵的棉花糖,金黃的暖陽直射在平靜的海面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是上好緞面上鑲嵌著的無數鑽石。
大海的中心有一艘載滿了遊客的觀光輪船,成群的海鷗在他們上空盤旋,發出嘹亮的叫聲。
白榆興奮地左顧右盼,為了看清海鷗,還從后座最右邊的位置挪到了駕駛座的後面。
謝宇川從後車鏡觀察白榆半天,覺得這個人著實有。
就像現在,白榆都快趴到玻璃上了,手機的快門按個不停,只為能照到窗外等待投食的海鷗。
謝宇川悄悄按下後窗的控制鍵,貼著防窺膜的玻璃緩緩降下,清冽的海風裹挾著秋天最後一絲暑意直接鑽進了車內,隨後入耳的便是輪船劃破海面的波濤聲和綿延不絕的海鷗的鳴叫。
比起隔著玻璃,直接觀賞大海的視覺效果更有衝擊力,白榆激動地發出一聲極輕的感嘆,回過頭恰巧對上後視鏡里謝宇川的視線。
嘴角揚起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白榆的嘴巴輕輕蠕動兩下,出口的話被海風盡數吹散,謝宇川卻從他簡單的動作中猜到了那兩個字的意思。
「謝謝。」
謝宇川也被白榆毫無保留的笑容感染,隨手按開了車載音響,輪船遠遠響起一聲汽笛,與溫柔的電吉他融為一體。
謝宇川戴上墨鏡,慢慢降下車,任身後車輛從他身側疾馳而過,心反而靜了下來。
第3章全的體驗
謝宇川輕車熟路地在來往的車輛中穿行,儼然一副老司機的架勢。
兩人一路無話,下了高架之後,越往市區離海越遠,雖然白榆有些疲憊,也強忍著不敢睡在車上。
一方面是被窗外的景致所吸引,另一方面是顧及著開車的人——畢竟這位司機師傅的評分只有o。o。
白榆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地圖,看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懸著的心也跟著慢慢落了下來。
謝宇川駕駛的suv平穩地停在白榆定位的小區門口,白榆打量了下周圍,和中介傳給他的環境照片幾乎無差,心裡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就當他興致勃勃準備下車去後備箱取行李的時候,手指自然地摸上後門,卻怎麼也沒找到開門的內把手。
謝宇川隔著墨鏡鏡片毫不避諱地從後視鏡打量白榆,絲毫沒有趕著去接下一單的焦急,反而還有些愜意地揚了下嘴角。
「那個,」白榆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師傅,您這車門怎麼打開。」
謝宇川一聽這聲師傅就覺得牙疼,可白榆說話的語氣很誠懇,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糾正,想著反正就這麼一單,一會兒等他下車就把這倒霉叫車軟體給註銷了,謝宇川的表情又緩和了下來。
「門把手上有一個按鈕,看見沒?」謝宇川說話的時候解開了安全帶,身子往後轉了大半。
白榆順著他說的地方仔細觀察,終於在扶手頂端一個不太顯眼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按鈕。
「是這個嗎?」他一邊按下一邊嘀咕,可門依舊沒被打開。
謝宇川看了半天忍不住開口,「你使點勁,沒事。」
白榆按了幾下還是毫無反應,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笨了,於是有些羞赧地說道:「師傅,能麻煩您幫個忙嗎?」
謝宇川覺得自己肯定是有點毛病,等下還得下去幫人家搬行李,剛才直接下車幫他把車門從外面拉開就好了,何苦看他忙活半天,臉都憋紅了。
謝宇川什麼也沒說,摘掉墨鏡一個跨步下了車,幾步來到白榆這邊,輕輕一按就將車門打開了。
白榆連聲道謝,待謝宇川去搬行李的時候又觀察了一下車門。
外門把手設計得更讓他摸不著頭腦,連個拽的地方都沒有,幸好上車之前是謝宇川幫他開的門,不然又要出醜了。
白榆邊看邊盤算著,將來一定不能買這車。
就在他思索的時間,謝宇川已經將他的行李箱推了過來。白榆這才注意到對方的身高,看起來比他高了半個頭不止,肩膀很寬,胳膊像是特意練過似的,用力時線條明顯。被休閒長褲包裹著的兩條腿雖然只看得見輪廓,可就憑那長度,就是白榆羨慕不來的。
謝宇川扶著行李箱站在白榆旁邊,渾身散發著不好惹的氣勢,連原本白榆推著有些大的3o寸行李箱都顯得不那麼誇張了。
白榆不敢多看,匆匆道了謝轉身進了小區。
行李箱在小區鋪設的石子路上發出骨碌碌的聲音,驚動了樹下覓食的麻雀,也惹得一旁下棋的老人紛紛側目。
白榆此時全然不覺,整個人都在為即將要生活在這裡而感到愉悅。
身體上那種潮濕粘膩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涼爽的微風和簌簌的樹聲。
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人認得他,沒有糾纏不休,沒有惡語相向,也沒有父親的指責和母親的哭泣。
想起父母,白榆一時有些低落,不知道李檀在單位有沒有跟同事抱怨她老大不小突然叛逆的兒子,也不知道老白有沒有消點氣,白天給別人號脈的時候手有沒有抖。
石子路的邊沿是深黑色的大理石地磚,有一處因為澆水而時不小心留下了一灘水,一個看起來兩三歲的孩子圍著水坑跳來跳去,濺起的水花飛濺出來,一旁的媽媽連忙制止,惹得孩子愈發興奮,踩得也更加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