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扑棱身上的尘土,身旁摔倒的那个人哭叫着狂奔,又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马匹倒地的周围,地上散落着二十几个炊饼,两个箩筐已经破了。
其中一个箩筐里竟然坐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双眼呆滞忘记了哭泣。
最惨的是那个被马腿踩到的妇人,小腿处的布裙被鲜血浸透,一声接一声的叫着痛,却还不忘挣扎着去捡拾地上的炊饼。
“车祸现场”有点惨,李茂看着不落忍过去帮忙捡炊饼。
那个受伤的妇人急切道:“大郎,快去照看迎儿。”
富有同情心的不止李茂一个人,陆续有人把炊饼捡起来放进箩筐里。
“武大,你家婆娘腿伤了,快去找个郎中看一看,别是断了骨头。”
“三寸丁,迎儿有我们照看,你快些去找郎中吧!”
“谷树皮,我们还能昧了你的炊饼不成?”
李茂怔怔的看着手足无措的那个人,身高大概不到一米二,面色黝黑布满褶子,细长的脑袋,八字眉三角眼还没脖子。
这副相貌猥琐的不得了,丑出了新高度。
让李茂呆愣的是旁人的话语,三寸丁谷树皮,武大,这个人难道是武大郎?
武大郎有老婆孩子?那潘金莲的典故又是怎么来的?
乱了方寸的武大郎起身要去找郎中,七八个少年泼皮一窝蜂拥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伸手揪住了武大郎的衣襟,竟把武大郎拎了起来咒骂道:“害死了小爷的马,快些赔钱来。”
武大郎被揪住衣襟呼吸不畅,黝黑的脸膛透出一抹暗红色,眼睛翻白,一双短腿乱蹬着,鞋子双双掉落在地上。
另几个泼皮少年拳脚相加,武大郎被一顿胖揍,发髻散乱口鼻流血。
嘴里憋着声哀求道:“莫打了,莫打了,要死了,要死了。”
魁梧少年一脚踹出,武大郎被踢倒在地骨碌了几圈,就在泼皮们还要继续殴打武大郎的时候,一声断喝响起。
“住手。”
李茂九成可以肯定遭受无妄之灾被暴揍的人是武大郎,虽然不清楚武大郎为什么有妻有女,但再打估计真的会断了气儿一命呜呼。
这是李茂记忆中第一个出现的熟识人物,岂能眼睁睁看着武大郎被打死。
再说武植武大郎还有一个如雷贯耳的一母同胞武二郎武松啊!
通过武大郎结识武松,抱上梁山好汉打虎英雄的大腿,这个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哪里来的憨货?多管闲事连你一并打杀了。”为首的少年泼皮看到李茂跳出来,大有将李茂和武大郎一勺烩了的架势。
说着话一拳朝李茂的面门捣去。
李茂这具身体倒是好皮囊,只是以前太怂了发挥不出来,眼见拳头怼来,他一脚踢出正中对方手腕,把对方踢了个趔趄。
七八个泼皮嘴里咋咋呼呼把李茂和武大郎团团围住。
李茂此时此刻腿肚子也有点抽筋,可既然出了头就不能退缩,他还想要武大郎欠他人情,让武松间接欠他人情呢!
“尔等闹市纵马行凶,无故殴打他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李茂先给泼皮们扣了一顶大帽子。
而后不去看为首的泼皮,转而朝四下里看热闹的人说道:“还请诸位帮我做个见证,到了衙门里好有话说。”
为首的少年泼皮见李茂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开口闭口不是王法就是衙门,似乎有些根底。
他活动了几下酸疼的手腕,让泼皮们退后几步,斜眼瞅着李茂问道:“你又是哪个?可晓得我谢希大的厉害?”
李茂见场面略微可控,沉声道:“东平府士子李茂。”
其实李茂这个士子的含金量不足,和真正有功名的士子还差着不少。
但这个时候只能尽量把身份往高了说,这一波能不能稳住,全看他的演技如何。
谢希大的确被唬住了,他和寻常的泼皮不一样,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乃是清河县的小官儿,知道有侮辱斯文这么个罪名,真闹到衙门里少不得要挨一顿棍棒。
“看你是个读书人,今天不跟你计较。”谢希大见李茂不卑不亢脸无惧色,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主要是那匹马不是他的,而是泼皮们偷来准备宰杀了请客吃肉,这件事如果被衙门里的人知道,又是个麻烦事儿。
街口这里人多眼杂,动起手来跑不掉,谢希大深深看了李茂一眼。
泼皮们撂下几句狠话抬了死马离去,李茂松了口气,转身去看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