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决定说点开心的,“林队,快过年了,江涛说要在除夕夜那晚给大伙儿包饺子。还要在饺子里放硬币,看看谁来年最幸运。”
“还要放烟花。”
“安阳说自己都还没结婚,就得给小侄子小外甥红包了。抱怨那点工资都不够回家买年货的。”
“你还不知道吧,老贺的媳妇,咱们嫂子怀二胎了,可把老贺给高兴坏了,但他也担心,毕竟嫂子已经属于高龄产妇了。”
“林队,我……”
“叶泽。”病床上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没事。”
“林队。”
“迟早都要有这么一天的。”林默轻声说道,语气淡然到几近冷漠,却萃着冰针似的扎向自己的心脏。
“林队。”叶泽几乎是悲叹祈求了。
求他放过自己。
林默不再开口,脑海里响起闻山的一句话,“心软是当不了缉毒警的。”
他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逼自己心狠,逼自己冷漠。
张兰芝赶到医院时,林默已经睡着。
她没有问叶泽林默是怎么伤的,在医院躺了几天,只是问:“他的伤什么时候能好?我好接他回家过年。”
林默身上一定很多伤很多伤,可他从来都瞒着她,就算是进了医院也不告诉她,怕她担心,怕她不准他再干缉毒警。
她都知道。
她不能多问,她一多问就会给林默身上增加负担。
可是,看着儿子躺在病床上,一脸病容,心疼都要疼死了。
看着张兰芝流下眼泪,叶泽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低声回道:“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两天,情况稳定的话就可以回家里休养。”
张兰芝接过叶泽递过来的纸巾,擦去眼泪,哽咽道:“谢谢你们照顾他这么多次。”
一定不止一次。
林默病床前的都是战友,而不是她这个母亲。
“阿姨,应该的。在我们受伤的时候林队也是这样贴身照顾的。您别这么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张兰芝点点头。
坐到林默床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叶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道:“阿姨,您知道闻山吗?”
张兰芝一怔,猛地转头看向他,“你见到闻山了?”
叶泽顿了半晌,“没有。”他看向病床上的林默,“我只是听到林队在睡梦中喊。”
闻言,张兰芝重重地叹了口气,“小默很喜欢他,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喜欢过一个朋友,几乎天天待在一起。可是,从那件事生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闻山了。”
“我也不敢和他提。”
“他也从来不和我提。”
“他很伤心,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我也安慰不了,没法安慰,那道伤恐怕一辈子都没法愈合了,一直都流着血,只是暂时藏起来。”
“闻山,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没有法子,这都是命。”她轻轻地捏着林默的手,眼眶湿润。
叶泽静静听着,半晌不语,他看着林默,难以想象他心里的负担究竟有多重,难以想象每次面对闻山时,他要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要把自己逼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在极端撕裂中保持着作为缉毒警的敏锐。
枪响时,他得多痛啊!
连做一个梦,都这样痛,痛得命差点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