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梟在他掙扎的時候就醒了,自然又是一番陰陽怪氣,將明州氣得不輕。
不過後來次數多了,明州也漸漸習慣了看宗梟這張令魚厭煩的臉。
明州也不知宗梟讓自己跟著伺候,究竟是要伺候什麼,端茶送水的次數屈指可數,更不會幫宗梟處理事務,偶爾在一旁研磨都能因為生疏弄得一塌糊塗。
宗梟頭幾次還叫他做點事,之後叫了明州過來也不安排,仿佛沒瞧見他一般。
明州自己給自己找事做,看話本,吃上一兩塊小甜糕或者小果子,再玩困了又縮在椅子上睡過去。
他總是貪睡,醒來天黑,慌張推開宗梟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後,被吵到的宗梟,也只是不悅地蹙一蹙眉頭,隨後沉聲道:「醒了就起來,到用膳的時辰了。」
除了吃,就是睡,又有常郗仔仔細細盯著他喝藥,每七日施針一次,倒是在明州懷孕四月之際時,總算不像之前那般消瘦的快要沒了一般。
身上總算長回來一點肉,但看著還是瘦,但腹部也慢慢凸起了一點。
其實局外人都能瞧出來宗梟對明州的不一般,哪怕宗梟說再多的惡劣之語,哪怕他嘴上稱呼明州為奴隸,俘虜,玩物。。。。。。說著要明州當個卑賤的下人跟在身旁伺候,要隨叫隨到等等。。。。。。
可實際上,有眼力見的都能瞧出來,宗梟乃是權勢滔天,修為極高,又性情暴戾的魔尊。
他獨裁專制幾年前,手腕殘忍,魔界的人心服口服。
這樣的宗梟,能一而再,再而三容忍明州這條修為低下,又孱弱無力的小鮫人,究竟是何原因?
留在魔界,不放他走,吵也好,打也罷,這小鮫人不還是沒命喪黃泉魂飛魄散嗎?
對,這小鮫人還被魔尊搞懷孕了。
宗梟同明州,確實表面看著二人相看兩厭,針鋒相對。
可實際上,伺候久了的魔兵魔奴們,都心知肚明。
已有不少魔兵,在見到明州時同他行禮,客客氣氣尊稱一句,「少君。」
明州從來沒留意過,他情緒不高,心情憂鬱,同宗梟在一起的每一刻,於他而言都是折磨跟煎熬,自然分不出心思再顧及其他。
明州不願同宗梟說話,恰巧他越是如此,宗梟便越要他說。
明州不語時,宗梟便寒聲道:「蠢就算了,還啞巴了嗎?」
明州氣急,從宗梟當著族人的面,逼迫自己說出那句「我不想回南海」後,明州便不主動同宗梟說話。
他懷恨在心,又加上懷孕,脾氣竟也發生了改變,急切後還會衝著宗梟甩臉色,他不太會罵人,逼急了也只會說宗梟是卑鄙小人。
宗梟並不惱怒,反倒饒有味,回他一嘴,「真正的小人,不尚在你腹中未出生,」
明州:「。。。。。。」他別過臉,看都不想看宗梟一眼。
因常郗說,明州不能總待在屋子裡,偶爾也要出去走一走,這樣有助於他恢復,心情也會好些。
宗梟便拉著明州,也不走遠,在雪未下的時候,帶明州出了魔宮。
銀裝素裹,天地一片白茫茫,雖說魔界實在沒什麼出得了台面的山川湖海,但宗梟還是能感受到,出了魔宮的明州,瞧著也比之前要活潑一點。
哪怕面上不顯,但那雙清澈漂亮的雙眸中,比在魔宮時要亮上幾分。
宗梟帶著他,身後跟了一堆伺候的人,聲勢浩大,帶著明州在魔界中四處瞧瞧。
這自然引起了不少注意,傳言四起,都說宗梟寵愛這小鮫人,又說鮫人族要同魔族結盟,明州便是所謂的契機。
魔族之人,雄心壯志,鬥志昂揚,紛紛說要屠了上華天的仙族,成為這世間的霸主。
這些話,傳出了魔界,傳到了上華天,傳到了帝君燭青的耳朵里。
表面風平浪靜,燭青只道:「不必驚慌,鮫人族同我族交好千年之久,怎會站在弒殺殘暴的魔族那邊,天道仁慈,亦不會准許。」
然而燭青待仙族散去後,隻身去到雲笈的殿宇中,雲笈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沉睡著,他似乎很不安心,哪怕在睡夢中,也蜷縮著身子,鬆散開的衣衫裸露出後背的春光。
那翩翩欲飛的蝴蝶骨上,有著牙印跟明顯的吻痕。
燭青走到床邊坐下,掌心撫上雲笈瘦弱的背脊,後者在他靠近時便醒了。
他挪了挪身子,似乎想要躲開,燭青卻已將他拉入懷裡,縮住他的動作,阻止他的意圖。
燭青溫柔地低頭,吻了吻雲笈的發頂,眷念低喃道:「雲笈,你可知今日我聽到何消息?」
雲笈沒有出聲,但也放棄了掙扎。
他不問,燭青似乎也覺得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他笑了笑,「你不想聽,也沒關係。」
他換了一個話題道:「別同我鬧脾氣了,上次答應你的,是我食言了,同你道歉。」
「我已派人去了孩兒修煉之地,這小混蛋竟在兩個月前就偷偷跑了,簡直頑劣。」
聽見孩子,雲笈有了反應,焦急道:「他去了何處?你沒派人尋?」
孩子丟了,雲笈嚇得臉色大變。
燭青安撫道:「派了,正在找,從前我未同你說,並不是頭一次發生這種事。」
「雲笈,你說你這般溫柔安靜,怎得同我生出的孩兒這般調皮搗蛋?」
雲笈沒有說話,依舊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