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阁外炎炎,蝉鸣愈烈八月天。
祁云不免用手遮了遮,等睁开眼看到从指缝间的遗落的光时,才堪堪愣住。
“是光……”
他能看见了,
可是……看见了又能怎样呢?
祁云思及此处,又失落的垂下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遮掩且臃肿的身子。随即再一抬头,他竟未注意到,周身被个冰冷的铁笼给围困着。
祝常从门口徐徐走来,依旧戴着一副面具。他抬手对着笼边扔下一支细簪,随后问道:“蠢狗,想出去吗?”
祁云听着轻轻叮当一声,看着地上的簪子,有些愣道:“想……出去……”
“那就让本楼主看看,这些日子你都学到了什么。”
“好……”
祁云不假思索的答道,缓缓将手伸出铁笼的缝隙,又捡起地上的簪子,当着对方的面,丝毫不顾的,直接轻轻放在嘴边。
祝常一手摆开茶具,肆意坐在茶桌上,面上还带着玩味的神情垂眸看向笼子。
祁云两只眼故意微虚着,目不转睛的看向对方,跟勾魂的狐媚一般,只是更为青涩罢了。
“……”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好像本能的想要出去,却又深陷其中。
也不知道难熬了多久,久到在麻木中都找到一丝触动。
祝常就那么看着,面具上反着对面动扰的影。
祁云猛然拱起身子,止不住的挣扎着,像一只妄图撕裂破出的茧。
随即他迷蒙着双眼,仿若重新来到这个世间。
祝常走过去,伸出手到笼里,像之前一样,摸起对方柔软的顶。
“好,今夜本楼主便放你出来。”
祁云跪在地上,腰自然而然的向下塌着,他睁着两只毫无精光的眼,极其懵懂的,单纯的仰望着面前高高在上的人。
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的事物,会被世人小心翼翼的尽数压在心底,可当被揭开之时,已经如野火一般蔓延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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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期而至,文兮与墨兮来到夜市,先是在暗中观察了一番,随后攀上房檐,一阁一阁的向里勘察。
文兮给了墨兮一个眼神,墨兮便向西侧的阁房抬步飞去。
在最高的一间阁里,静默之中竟突兀的响起水声潋滟,歌喉一般婉转动听的声音,却连连出勾人心魄的呼唤。
祁云背靠着祝常滚烫坚实的胸膛,两只膝弯被后者紧紧抓缚住,而祁陌也逼紧在身前,毫不犹豫起来。
“祝楼主……你想把他变成什么样?”
祁陌不停,头也不抬的问道。
与此同时,祝常也不拜下风,低沉道:“……直到他无法认识自己,只知道作为一个宝器的本身。甚至能够在众人眼前无所顾忌的,包容一切。”
祁云看着窗外的月亮晃啊晃,光晕变得很大很大,所有的星子也四处飞奔,他只觉得它们是开心的,那么他也是一样开心的吗?
闻言,祁陌出奇的愣了愣,但却突然笑起来道:“真想看看皇兄作为此,又是怎样的姿态。”
祁云呆呆地望着,流露出纯粹不解的神情。
祝常道:“很快就能看到了……本楼主亲手调教出的,一个真正完美的器皿。到时候的春悦楼……所有人都会慕名而来,不惜一切的倾尽囊中金玉!!”
祁云愣愣的想着,他是月,还是星子,亦或者是整片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