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威武的皇宫内,一片静然。
太子的晋安宫内结束了一晚的喧闹,也已经平静下来。
银白的月光下,言圣麟一身红衣已经换下。他站立于窗前,浑身都散着邪魅的气息,他的眼神阴沉中带着侵略的光芒,身影挺拔却显得孤独。
锦门被人轻推开,一身喜衣的怜音款摆走来。她浅浅一笑,却自有一种艳丽非凡的气息流转。脚步轻盈,灿灿地走到言圣麟身边。
:“太子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怜音媚眼轻勾,俯身贴在言圣麟的身侧,声音如陈年的佳酿一般醉人。
言圣麟却只是兴趣缺缺的稍稍推开她,转过身来,“怜音,你到底都在干什么?你说这皇帝已经中了你的毒多时,为何现在还安然地躺在那里?”
怜音对于言圣麟的问话置若罔闻,她不焦不急地轻声一笑,妖艳的容貌在烛光下几乎要魅惑所有人的眼睛。“既然太子您也说了那老皇帝现在是躺在那儿,就足以证明我给您的毒,见效了不是么?”
言圣麟轻哼一声,长袖一摆,不置可否。
:“太子您莫急!”怜音娇媚地挽过言圣麟的手,带着言圣麟来到床榻之前。“若是皇帝死得太快,难免会引人质疑。如今这样甚好,连太医都说他是一时劳累过度,完全查不出病因来。这样,到了毒之日自然也就无人会怀疑到您的头上了!”
话落之时,言圣麟已经被怜音亦步亦趋地带着坐到了床榻之上。他冷眼看着怜音带着他的手,步步移至胸口的衣结处,却并没有伸手进行下去。
:“怜音,你莫忘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而已!”言圣麟说罢,从怜音纤细秀美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不为所动。
怜音却不羞不窘,只是笑得更加娇媚妖艳。“难道,男女之间情爱之事,算不得各取所需之事么?”说着,怜音伸手就要解开言圣麟的腰结。“太子,眼下并非是怜音越界,而是太子您没有遵守协定呦!”
说罢,怜音的手作势就要解下言圣麟的衣带,却倏地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听得门外侍卫毕恭毕敬地奏道:“禀告太子,城门外传来的消息,牧小姐已于戌时回宫,现正在乾清宫内。”
言圣麟一直冷眼旁观的眸子,倏地光芒闪现。他坐正身子,拂开怜音的手,站起身来。“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子可是要去会佳人?”怜音斜躺着身子,媚眼轻掀,吃吃地笑着,“新婚之夜,就丢下新娘去会心上人,太子可真绝情啊!”
说着,怜音瞧见言圣麟无动于衷的模样,却笑得更灿。“太子可莫忘了,这牧千羽一心想着的,可只有南宫流烟一人。我看,她这一次回来,定是与南宫流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言圣麟却是不答,他拍拍衣襟,走回身俯下身子,似笑非笑地抬起怜音艳媚的脸颊,道:“怜音,与其关心我的事情,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说着,他直视怜音的眼睛,笑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藏在这副虚伪的外表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说着,言圣麟瞧见怜音只乍现一瞬的僵硬笑颜,冰冷一笑,站起身子,径自走出门去。
烛光下,怜音斜斜坐着,凤眸直直注视着被言圣麟推开的锦门。随后,只见她冷漠一笑,之前浮现在脸上惹人怜惜的娇笑尽数殆尽,只余一片冷艳。她挥挥衣袖,将红袖下的毒末掸尽,然后眸光一闪,自有一种仪态高雅不凡之姿,无人可及。
言圣麟,当你真正了解我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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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一地的清冷月光,无声对峙。
牧千羽凝神望着咸嘉帝,许久许久。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定格在咸嘉帝的身上,却又似乎思绪飞出了很远,没有半分的焦距。
突然,牧千羽抿唇轻笑出声来,看向咸嘉帝的眼神,也变得清晰。“其实,羽儿一直知道,自己终其不过只是一颗棋子,对么?”说着,就见对面的咸嘉帝呼吸一滞,带着飘忽不定震惊的目光,看向她。“羽儿想,自己与其他的棋子唯一不同的地方,也不过是您对这颗棋还保有一丝丝的恻隐之心吧?”
咸嘉帝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眸光睿智却不带一丝犀利。只是打量着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等待她说下去。
:“可是,那一丝丝的恻隐之心,何以跟言朝江山的存亡和利害关系相提并论呢?所以,皇上您就像当初牺牲掉我娘一样,将羽儿作为一颗随时都将要被丢弃的弃子,只要流烟一回到宫里来,羽儿就失去价值了!皇上您说,这言朝江山的未来,全权交由羽儿来决定,难道真的是如此么?”说着,牧千羽垂头,虽然语气清淡,可是心里还是难免生出几许悲哀之情来。她苦笑,“其实,皇上您早已经计算于心了罢?太子的野心,您也是看出来的了罢?您只不过是引着羽儿一步步地走进来,然后听了您的话,毫无悬念地选择自己心爱的人,选择流烟。让流烟替你扫平佞臣贼子,除掉太子,保住大言江山!”
一语毕,只见咸嘉帝不怒反笑,“羽儿,原来你已经参透朕的心思。朕早该想到,你和你娘一样,都拥有刚烈慧明的天性!”
听到咸嘉帝的话,牧千羽却只是顿觉心扉又凉下去几分。她抬起头来,笑得静谧。“可是,皇上您却算错了一点,羽儿既已独身回到宫中,就没有想过再将流烟扯进来!”她不动声色地咬了咬下唇,苍白的唇瓣顿时鲜艳起来。“皇上您要的,不过就是大言朝的江山得以保存下来。那么,不论羽儿选择谁,只要羽儿能保留住言氏皇族的安定,那么,就没有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