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央缄默。
胡先生见此,心念几转,小声问道:“您是否觉得于心不忍?”
李央想了想,摇头,看了看天色。
胡先生开始心头打鼓。
说老实话,自从打着清君侧的口号随军出后,他就隐约觉得李央有些变了,不若往日那般,好看透心思。
虽然这对皇子来说是个好的变化,但胡林每每见到,仍会感觉陌生。
李央:“还好。”
“只是觉得不至于此。”
又笑了下,带着些无奈道,“当然,这样做是最一劳永逸的。”
离京两年,他在上京是没有自己的势力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到他。
若是要将八弟完好带回去,只怕会后患无穷。
胡林:“如今万事求稳为好。”
“知道。”
李央往后看了眼,赵爷正在给八皇子止血,处理伤口。
那一箭射程太近,岑砚出手利落地处理完,庄冬卿来看过一眼,便被岑砚嫌弃地上都是血,说着地方污秽之类的话,将人诓离了此处。
李央没有走,一直守着。
赵爷来检查过,便道,左肩骨头都碎了,胳膊就算是能保住,日后也会落下些残疾,可知那一箭力道之大。
名声有污,再落个身有残疾,李德想再登上那个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比杀了他更难受。
耳边忽然响起痛呼,李央转头看去,赵爷在给李德缝针。
李德受不住,惨叫出声。
李央过去,“怎么了?”
赵爷如实道:“伤势太重,骨头都碎了,如果不现在缝合,血流过多,这只手臂怕是也保不住。”
李央:“……”
李央看了眼被痛醒的李德,他口中仍旧塞着布团,口不能言,眼球上却全是血丝,李央静默片刻,又瞧了瞧赵爷,果决道:“缝吧,多来几个人,按住八弟便是。”
不去看李德的目光,招呼好兵士前来帮忙,李央便主动远离了缝合现场。
走远些,身后跟随的胡林也擦了把汗,叹道:“王爷好手段。”
如此折磨,却又叫人说不出不对的方式,怕是也只有岑砚能想到了。
李央却道:“能让赵爷前来医治已经很好了,若是再行挑拣,怕是一会儿换个普通大夫来,也指不定。”
胡林想说不至于,但是话卡在了嗓子眼。
打心底里想了想,胡林觉着,岑砚也不是做不出来。
胡林转而恭维了李央一句,“还是您念着手足情分,不论八皇子日后会如何想,您已经做到了能做的。”
李央:“是吗?”
凝着天际,目光渺远,轻声道:“若是早早立了太子,这一切也都不会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