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后更是让他喜不自禁:张强拿着方姨递给他的一封信看过后,就高兴的举起双手差点就错抱了方姨,他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后又抱起了儿子亲了又亲地说:“我们今天是双喜临门喽。”
从里屋跑出来的阿芳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后也跟着高兴的说:“巴普洛佐夫先生做事相当规矩。”
张强这时便神气十足地对她说:“怎么样,东西两头的设想都不会落空吧!”
三个月后,张强请来了一拨工匠把工厂的大门翻建成了两国合壁风格式样的二层红砖、灰顶的门楼,类似的样式在这里也通常能够见到:它的尖顶是被左右两间堡式空阁哄托而起,而两边的空阁那两扇高而窄的窗户又和当地教堂的式样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那四根看上去就像嵌在墙体里的半圆形立柱让他越看越觉得满意,怎么看也和在比罗比詹火车站前的候车门楼没有太多的差别,它给了外人一个全新的感觉,不仅是周边的普通人,当地官员也不例外。
“我的朋友再也不会说这里是‘泥巴工厂’了”他高兴的自言自语。
连续不断的好事当然少不了是要告诉斯洛莫娃的,他寻觅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将这三件事一股脑儿的全都向她和盘托出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四件,而最后这一件他是从来没有和‘外’人交谈过的,那就是;东北的哈尔滨。
斯洛莫娃听了他的叙说后少有的停滞了数分钟后才开口说话:“这离你的西行计划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更不用说哈城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恭喜你的。”然后就将撩开的窗帘拉至最大朝着大街上扫视一番方才对他做了个手势便走了出去。
他没闹清这是几个意思的事,反倒使他有些魂不守舍了,特别是里间还不断传来的打情骂俏声,而他又不好将门关上,胡思乱想也就成了自然,焦点当然还是被他集中在了玛莎的身上。
但是没过三五分钟斯洛莫娃就回来了,得到的却是她和蔼的辞令:“你可以回去了,”说着还用手朝里面指了指说:“今天的几位常客都在这里,你刚才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的腿好像不似以前那么……”她是把话全部留给了别人。
果然,张强有礼有节的就说:“谢谢您的关心,这腿是有那么一阵子不大舒服,那我就以后再来看您,也请您多保重!”说完就满带失落退了出去,出门时也没忘记给守门的老妈子打着招呼,就是没有想到她为什么不问科迪洛娃是谁,反而说起了她从不提及的无关话题。
过去许多天以后,他才对这一次蹊跷的会面进行过一些反思。
在整个城市充满着既紧张又平和的一个下午,邮差送来了一封使用俄、中两国文字书写的信件,若不是信封的右下角标有三个不起眼的‘女儿封’的字样,张强还真不知道会是娅娅寄来的信件。他晃动着信笺兴高采烈的冲着阿芳不断地摇晃着,方姨见了也赶紧凑了过来想知道个究竟:“亲爱的爸爸妈妈,”张强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大家听,阿芳在一边小声附和着:“她懂事了。”
“别打岔!”张强噎了她一句又继续往下念:“我在这里非常想念你们,时间过得好快,一晃都快三年了,你们也想我吗?”“想、想”这时方姨和阿芳都一同插了嘴,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快往下念呀?!”这回轮到阿芳催促了。
“这里的海水从来不结冰,冬天都能看到许多大鸟在天空上飞来飞去,真想你们也能来这里看看,这里每天都有好多兵船进进出出好玩极了。就是托夫叔叔好久没有来看我了,我问安娜阿姨,她也不告诉我,对了,安娜阿姨现在常和一个大个子中尉叔叔在一起,他俩总是乐呵呵的,不像和托夫叔叔在一起时的那样,”念到这里,张强和阿芳二人也木讷地对视了一眼。
“那个大个子中尉叔叔每次来见安娜阿姨时都会给我讲他曾经经历过的事儿,就像讲故事一样,他说,他还去过我们大清国皇帝住过的大房子呢,敲钟了,就写到这里,我要上课去了,你们如果见到托夫叔叔一定要替我问他好,说我很想他。代我问候方姨,想你们的娅娅。”
“真是个好孩子,她才八岁就能写的这么好,瞧她那字写的多工整”方姨听到娅娅没有忘记她,也如实的夸奖了她。
“没了?”阿芳没能听够。
“没了”张强把信递给了她。
“她是哪天写的”阿芳在信纸上寻找着。张强告诉她说:“她没有写,”后又从她手中要回了信封,仔细的瞧了瞧邮戳上的日期说:“这封信已经在路上跑了半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太快。”也不知张强这时又出了什么原因,他对阿芳说:“你们忙去吧,让我再仔细看看。”他在这没有多少字的纸上好像是看了好多遍,有时还不停的皱了几下眉头;细心的方姨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朝阿芳做了个努努嘴的动作后就悄声先行离开了这里。
在他把信笺交还给阿芳时说:“这孩子,亚力托夫现在好像比我们还重要嘛。”阿芳没想那么多就接话说:“也多亏了人家,他可是我们家的共同恩人呀。”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又说到了那封来信中提到的事儿,先是围绕着娅娅说了一通后,又是方姨最先提出了一个问题,她谨慎地问道:“娅娅说那里有好多兵船,和这里多了好多军人会不会有联系啊?”
她的问话虽然问的极为平常,却动摇了阿芳先前的想法:“不会的”但是不安与担心还是没有彻底从真实念头里溜出。这时张强的一个问打破了刚才差一点就会被凝固的气氛:“你们说,安娜怎么会和另一个军人常在一起呢?而且娅娅好像还特别喜欢那个军人,那么亚力托夫现在……?”他不能把他的想法一口气说完,他留下的漠然表情就是想听听两位女人的看法。
想不到阿芳嫣然一笑地指着他说:“你呀,有时候就是在不该认真的地方太认真,安娜和别人说说话有什么不可以的,也别太小题大做了。”
方姨见她这么说,担心他又会犯起老毛病,便给恒昌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后像是替阿芳解围又像是她的自身感受说:“要我看呀,他们两个好的就如同亲兄妹一样。”
张强自忖:正是因为他俩如同亲兄妹一样。
阿芳当然忘不了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的情景,那时她就注意到了这方面的不对劲,并且还和安娜在散步时交谈过这方面的内容。单从安娜来说倒是可以看出她有那份心思,后来观察亚力托夫压根就没有见着有那种男女之间在一起时的非常表现。然而,身为外乡人的她毕竟不能问的太过。她现在只能对张强说:“你呀,你还不完全懂得女人。”
张强被她这么一呛,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挠挠自己的头,闷不作声的拨拉完了碗里的饭又从房间里拿来了那封信坐回到了儿子的身边说:“你看,你姐姐的字写的好不好。”恒昌看了看后就点点头说了一个字:“好。”张强乜了他一眼耐心地说:“儿子,我来解释给你听……”他象分析小人书一样,边念边给他作一些额外的解释,等儿子吃完了,他还没解释完,恒昌也不再问。
他便把儿子领到了长椅上问道:“你想不想姐姐呀?”五岁的恒昌闪动着捉摸不透的眼神对着他爸爸点了点头,张强又对他问道:“那你想不想去大海边看看大船呢?”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说到大海一词就会产生恐惧了。“想!想去看大船”这回儿子的回答倒是相当的干脆。
张强便扭过头来对阿芳说:“你瞧,我最怕的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他倒是现在说想去了。”小家伙听了也只是快活的手舞足蹈着,阿芳习惯的回道:“到时看情况再说,能去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然后转向方姨说:“那时就让他跟着你。”方姨高兴的合不拢嘴,双手一合就说:“那感情好。”
小恒昌比较乖巧,不似他的姐姐,他们姐弟两人的性格恰好相反,从小在和其他孩子们的玩耍中就看得出来,他和谁家的孩子都能够玩在一起,几乎就没有生过和别人争抢东西的现象,别人想要他手中正在玩耍的物件时,他都会乐意送给别人,所以那些孩子们也都喜欢和他在一起,少不了也会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只要娅娅知道以后总会替他出口恶气;只因他在懂事以后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算长,所以在感情方面还谈不上有多么深厚。
唯独两人的相貌极为相近,这都得益于父母双方的优点。
多雨的季节令人心烦,淅淅沥沥下了近一周也没有见到阳光露脸的迹象,这对于工厂来说倒不是缺人手的时下;张强就让方姨不用再去厂里了,让她在家里好好陪陪行动已经不很方便的阿芳。
阿芳摸着日渐增大的肚子摇着头对方姨说:“这孩子,这个时候真不该来,原先打算回家乡的计划也泡了汤。”方姨听了立马就回敬了她:“你就别说这风凉话了,别人想要还没法儿呢。”阿芳也是紧随其后就打趣的说:“那好,这个娃儿生下来就送给你。”
方姨赶紧就伸出手来说:“说话算数,来,咱俩先拉个钩,以后再签字画押,到时没有反悔的,那时我就带着他回到东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