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陶看向齐漳,如果帝都不会增援辎重,那购买药材的钱就自己掏吗?
齐漳点头,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
“我们只能从属国财,自己养活自己的兵了。”
他一说,白陶就懂了,他沉默了下来,一言不。
齐漳的师父秦瓦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齐漳,你这是想做什么?拥兵自重,准备搞私家军吗?”
大泽对私家军很敏感,虽然并没有明言禁止囤私兵,可这个私兵是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
不是谁都可以囤私兵的。
够资格的人,都是那种家族世代从军的老将,或者可独当一面的神将,才有这个资格囤私兵。
这灶屋诸人,没一个有这个资格。
人就是这样,一旦越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勉强去做自己这个身份地位不应该去做的事,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
他们不过一个小小的营长,手里只有一千兵,一旦谁开始囤私兵了,就会背上很沉重的道德枷锁。
因为所有人都会默认,这么小的职位,就开始囤私家军的人,脑袋都不灵光,这是把谋逆之心公之于众了。
小营长不光谋天子,也谋自己的顶头上司,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
毕竟顶头上司都没私兵。
灶屋后门的盛姣姣,直接将手里拿着的一根柴禾,丢进了门,娇斥道:
“大泽又不是不允许私家军的存在?都是一条条人命,如果拥兵自重能救这些治寿郡儿郎的命,我大哥哥不养私家军,我来养!秦师父老了老了,却越是糊涂了,虚名哪里有人命重要?”
不是大泽不允许私家军,是大泽如今根本就没有可用的老将与神将,能养得起私家军。
唯一兵力强盛的郡,就只有治寿郡,可治寿郡却是最穷的。
治寿郡的将军也没有私家军,因为治寿郡上上下下,都穷的叮当响。
穷的只能依靠帝都的军饷过日子。
穷的每次打回来的战利品,都要上缴,拿去养治寿郡的小朝廷。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治寿郡越穷越无法展,越无法展越穷。
当然,关于私家军,往后谭戟会养,但是现在谭戟的钱也不够养出一个谭家军。
盛姣姣生气,就气在她想起来了,白陶与秦瓦就是死在今年这个冬天。
因为帝都迟迟不宣战,郡北将士缺少辎重,一日大雪纷飞,属国突然对大泽起了进攻,白陶领着北营将士死守郡北,秦瓦驰援,两人都受了伤。
没有辎重,将士们一日苦战下来,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因为缺少伤药,最后等齐漳与谭戟赶到,白陶与秦瓦的伤口已经感染,回天乏术。
就这样,铁骨铮铮的两个营长,直接死在了与属国第一次正面对抗的战场上。
那一场仗,治寿郡惨胜,属国的铁蹄没有踏入大泽的领土,但治寿郡死了好多好多的好儿郎。
正是因为想起了二人的结局,所以面对守旧固执的秦瓦,盛姣姣就急,急的生气。
秦瓦被盛姣姣一阵抢斥,弄得面色一怔,不说话了。
齐漳却是沉下了俊脸,坐在屋内,扬声道:
“阿妹!不许这样对师父说话。”
后院的盛姣姣气的一跺脚,转身,出了后院,坐到屋后的石块上。
前院里的谭戟,虽然在与熊琳说着话,耳朵却是一直听着灶屋内的动静。
听到齐漳斥责盛姣姣的声音,谭戟回头,看了一眼灶屋里的齐漳,与牛菊的阿娘匆匆说了几句话,然后抱歉的双手作揖,朝着熊琳行了个礼,转身就进了灶屋。
几个男人在灶屋里开始了激烈的争论,周氏一个女人,又要忙着烧火,又要炒菜,想去追盛姣姣,又走不开。
周氏只能冲着齐漳火,嘴里骂骂咧咧道:
“一天到晚不归家,一归家就骂自个儿阿妹,越来越本事了,怎么不连阿娘也一同骂了?”
她碎碎念着抱怨,听得齐漳浑身不自在,这会子又一直在劝着秦瓦,实在是走不开。
他求救一般的看向谭戟。
一旁的谭戟垂目,低声道:
“我去看看姣娘。”
他是东营营长,也是第一个同意收购盛姣姣手中药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