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整个正屋的桌案和地毯上,不知被人蹂躏了多少回,混杂了多少泪水和汗水,直至天明才作歇。
她在迷蒙中想着,这地毯怕是不能再用了,回头要让采萱换新的来。
呸!
萧老狗!
夜蝉和采萱好不容易将薛景昀弄回去,又点了安神香,过了许久,才等到他睡着。
二人沉默着往回走,夜蝉终是憋不住问道:
“这傻子方才的话,是何意?什么…谁…上面…谁?”
那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只好吞吞吐吐,而且她不知苏檀真实身份是女子,虽知晓主导权定是督主,但也不愿打击采萱。
采萱冷笑一声,道:
“当然是我家公子在上…咳,你懂的,纵使督主再…,哎不说了。”
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说萧时宴不过是个太监,又能如何呢,尽管公子是女子,但采萱不想丢了面儿,仍是嘴硬一番。
二人又争论了会儿,谁都不服谁。
*
倒是老夫人得知了这个消息,知晓苏檀昨夜又在西苑胡闹了一晚上,忍不住拍手叫好,生出些别的心思。
她喊来身边的亲信婆子,叮嘱几句。
小年夜越近了,侯府内上下都忙碌了起来,门房迎来送往的,自是忙的脚不沾地。
逮着了空闲的机会,几人便在耳房内聚着烤火,吃些瓜子闲聊。
正聊的热火朝天时,窗户被不知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露出一个小口,冷风便呼呼往里灌。
有人大骂那不长眼的。
“还骂呢!有客人来了,若是让你们主子知晓你们的懒散样儿,定要好生敲打!”
听到来客,几人吓得连忙冲了出去。
而来人更是身份不凡,乃荣安伯夫人,方才说话的婢女,也是跟前的。
何况荣安伯府还是二夫人娘家,这荣安伯夫人便是二夫人的大嫂,几个门房更是不敢懈怠,殷勤着脸儿迎了上去。
其中一个则是跑的飞快,去后院传信儿去了。
苏檀正带着采萱她们在后花园内摘花,险些被跑过来的门房撞了个正着,那人回过神来也未求饶,只是面上带了喜气:
“五公子,陈家有喜事儿来了,奴才报了信儿再来领罚!”
说完一溜烟儿不见踪影。
采萱撇撇嘴:“急急躁躁的,没个规矩。”
听到陈家,苏檀便知是与二夫人沾亲带故的荣安伯府了,笑着道:
“不必生气,待会儿就有她们哭的时候。”
采萱好奇:“公子这话是何意?”
苏檀掸了掸衣袖,起身回西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吧,先回去换身衣裳,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偏房中,白翠正迷迷糊糊着。
外头院门处便传来一阵轻笑声,听到熟悉的嗓音,她猛然一激灵,趴到窗边细细地听着。
曾经,她也是同采萱她们一起,和公子说闹玩笑着,却不想山庄一行,自己行差踏错,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禁苦笑。
其实哪里是山庄时行差踏错,自从她来了侯府,便是入了害苏檀的阴谋棋局中。
却不想公子那般温和可亲,即便是在灶房当差,她的吃穿用度皆是不赖,比普通的婢女还要好。
可她也是无法,被逼迫而已。
从山庄回来后,她就被关在偏房里,即便苏檀没责问她,却也没苛待过她。
比着她的来处,不知好了千倍万倍,白翠的心中苦涩不已,直到沙沙的脚步声远去,她才慌忙再看一眼,雪中苏檀正穿着红色狐裘,身侧的采萱为她撑着油纸伞。
身影渐渐远去,瞧不真实了,白翠仿佛能想象着苏檀身穿红衣的模样,却又遗憾自己从未见过公子穿过红衣。
泪水从面上滑落,直到那抹身影看不见了,她才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