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兴盛刚下学,连小厮都未带,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上红扑扑的,身上也积了些落雪。
“舅母,慕灵表妹她可还好?”
见到陈夫人,他一脸担忧地问道,语气甚是急切。
陈夫人随意地应付了几句,提到女儿的病情心情也不怎么好。
感受到舅母的敷衍,但又瞧着那面上的疲色,苏兴盛也不好多待,呈上人参后,便告辞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身边的嬷嬷出声安抚:
“夫人,小姐会慢慢好起来的,您瞧,新认的兄长体贴,送来的俱是好东西;这苏三公子虽非良配,但也称得上是个好表兄了,何况还有老爷和夫人在,小姐吉人自有天象。”
陈夫人摇头道:“我那小姑子还未死心呐,否则不会叫外甥来了。”
嬷嬷也是看着陈慕灵长大的,自是希望自家小姐找个称心的夫君,忍不住问道:
“夫人既是不满意苏三公子,索性小姐又倾慕苏五公子,何不成全二人?”
陈夫人忧色忡忡,应道:
“一则苏五郎并无此心,二则苏五郎虽好,但心性太高,所求的路途必是不顺,慕灵倘若跟了她,定要吃苦头的。我陈家名利地位在此,已不需要靠女儿来博苏五郎的将来,只求她此生安稳即可。”
嬷嬷听懂了,点点头后又安慰:“夫人不必过多担忧,许是小姐迷恋五公子美貌,不见得有多倾慕她呢。”
“但愿吧。”
陈夫人未再接话,如此就好。
*
与此同时,苏府内。
苏檀亦是仰观赏落雪之景,不过比起陈府的愁绪,她这边倒是欢声笑语。
她去了苏璃月院里,三夫人见她来了,就命人打扫了院中的凉亭,罩上厚厚的毡帘隔绝风雪,让二人在亭中吃锅子,滋补一番。
冬日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屋内,整日闷着也不好,亭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夫人一走,苏璃月便掀起毡帘,看外面簌簌落雪,还时不时地伸手去接,像个顽皮的稚童一般。
平日里见惯了她稳重的模样,此刻却是颇为稀奇,苏檀忍不住调侃:
“阿姊怎的孩子心性,玩儿起雪花来了!可仔细些,万不可受凉。”
“哎,随便玩玩儿罢了。”苏璃月笑了笑,随后缩回手,放下毡帘退回来,敲了敲膝盖道:
“五弟是不知晓,我这膝盖不知怎的,近来是愈疼痛了,已经有好些时日未曾出门,大半时间都在榻上窝着,若不是你今日来寻我,我还在房中呢,这好不容易出来趟,还不得玩玩儿雪,过过瘾。”
膝盖痛?
苏檀捕捉到这话,蹙眉不语,似乎前世里大姐姐并没有这遭,身子一直都好得很,莫非这一世有何变故不成?
她敛了笑意,问道:
“阿姊可有请大夫瞧了?这膝盖的事儿最是马虎不得,不可随意对待,或者让宫中太医来仔细些瞧瞧?”
苏璃月被她严肃的神色弄的愣了下,噗嗤一笑:
“怎的像母亲般唠叨呢,哎呀,五弟放心吧,太医来瞧过的,说是之前我中过那毒,有损元气,身子有些虚弱罢了,再加上今年冬日格外冷些,等开春转暖,说不定就好了。”
虽是听她这般说,苏檀心里始终惴惴不安,连带着吃锅子都索然无味,一边又注意着她的动作。
苏璃月吃相优雅,但时不时地会敲打下膝盖,仿佛已经习惯了,愈让苏檀觉得不对劲。
“阿姊,再多找些大夫来瞧瞧吧。”
看着她坚定的神色,苏璃月放下筷子,道:“五弟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急色?”
苏檀便说了她方才捶膝盖有多频繁,这般说着后,苏璃月也觉得不太妥当,点头道回去再请别的大夫看。
二人正聊着,外头传来男子的声音,接着毡帘被人掀起,笑声混杂着风雪一道灌进来:
“月表妹,吃个锅子还躲在这里偷摸着,怎的,见不得人啊?”
“呸,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厚脸皮,日日不请自来。”
看到了来人,苏璃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让婢女再添副碗筷。
朱邰毫不客气地坐下,又朝苏檀打了声招呼,动作自然地一气呵成,仿佛在自家府上。
下一秒又被锅子地热气烫了手,龇牙咧嘴地尖叫。
苏璃月嗔了他一眼,“没用!”话虽这般说,还是拉过他的手,查看他的掌心。
看着两人笑闹着,旁边的苏檀心里喟叹。
再待下去怕是没眼力见儿了,找了个借口便出了凉亭。
夜蝉跟在后面打伞,苏檀边走边嘀咕:“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啊。”
因低着头看脚印,她又心绪不宁,自是没注意到前方,一头撞了上去,随后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青梅竹马怎的了,让你记惦着连路都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