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整个西苑因着她这个主子病重,下人之间没有一丝喜气,四周都静悄悄的没有热闹氛围。
外头越热闹,越显得西苑死寂。
采萱再端着白粥进来时,就看到苏檀依然起身,正在桌案旁写着春联。
“公子,您怎的不多躺会儿?”
苏檀只专注着笔下,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一幅,交给她:“院门便贴这个吧。”
见她有了些精神气,采萱也高兴,捧着春联出去了。
苏檀端着白粥喝着,听到了门外的踱步声,她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情绪。
一碗粥见了底,苏檀又取过一些银稞子,一一塞到大摞的红封中,吩咐采萱:“将这些赏给院中其他人,若是有想出府去玩儿的,不必拘束,西苑今夜无需伺候。”
她在灯下的温润面容格外的柔和,让采萱不禁看呆了眼,反应过来后,采萱笑着取过往外头走,到门口时又听到苏檀叹息一声:
“唤夜蝉进来吧。”
夜蝉还在廊下焦灼徘徊,就看到采萱从屋内出来,对她道:“公子让你进去。”
握紧了纸条后,夜蝉深吸了口气踏入房中。
里面烧着地龙,她是习武之人,只觉得后背都沁出了热汗。
而苏檀犹如一尊白润如玉的瓷娃娃,坐在桌案边,面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执笔的手指无一丝血色,眸中古井无波。
灯影粼粼下,她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夜蝉。
身边燃着的香炉烟气袅袅,飘散着仿佛将她身前罩成一层幕帘,而那熟悉的身姿再也不复往日的温和。
夜蝉忽然觉得局促不安。
加上心中有愧,她更加不敢直视苏檀。
半晌,苏檀才道:“你的主子本就是他,为他说话,我不会怪罪于你,无需如此。”
话落,让她坐下,还递过来一个红封,分明是简单的动作,但举止间尽是疏离,夜蝉没坐,也没接过那红封。
她察觉出苏檀的包容,可这包容下,再无从前的信任与温情。
夜蝉心中愈着急,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此刻更是急的额头直冒汗:“公子,奴婢所言所行,绝无一丝欺瞒和背叛,督主不在东厂,必定是横生什么枝节,何况督主怎会和长乐公主——”
苏檀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东厂近卫,何必拘泥于我这一方天地,跟着我这病秧子,平白地辱没了你的本事,今夜便辛苦你在此地过个除夕,日后便不再受这委屈。”
夜蝉当然能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那就是——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苏檀,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