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就那样冷冷的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看着萧云山顶着男子硬朗的面容,却如同女子般涂上脂粉,神态娇媚,忽然玩味地勾了勾唇:
“既如此,那你不妨猜猜,为何你如今沦为不男不女的鬼样子,而本督却依旧风姿依旧?”
萧时宴的确风光霁月,面容尽管因为毒显得苍白,但嘴角挂着轻蔑地笑意,便是更加衬的浑身散着妖冶艳光。
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倒的萧云山。
萧云山眸中满是仇恨和屈辱,愤愤地盯着他。
凭什么!
同样是修炼邪功,他萧时宴就是好好儿的?
“萧狗,你不得好死!”
“你家的人除了不得好死,是不是讲不出别的话来了?”
“你!狼心狗肺之辈!你当初被我萧家养大,如今怎敢随意侮辱我萧家门楣!”
萧云山怒目而视,跪的笔直,倒显得有几分铮铮铁骨。
啪!萧时宴抬了抬手,将一物件儿砸到了他的脸上,语气嘲讽:
“你不提萧家,本督倒是忘了提醒,你这金陵出身的金尊玉贵的萧家嫡长子,好好儿瞧瞧自个儿,哪儿还有半分士族郎君的样子?”
掉在萧云山膝盖旁的,是一块巴掌大的铜镜,十足的辱人。
自修炼邪功以来,他最惧怕的,就是看到镜子,他自是不肯照的,但白羽却是按下他的头,逼着他去看。
镜中人妆容精致,五官是男子,但属于男性象征的喉结处,已然变得平坦,与女子并无区别。
萧云山浑身颤抖,狠狠地闭上眼睛。
看着他这死狗一般的模样,萧时宴依稀想起了自己幼时在萧家祖宅的后院里,被几个小男孩按着在脸上涂画乱抹,随后拳打脚踢一番,笑嘻嘻地嘲笑他像个女郎。
呵,有意思。
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再次被忆起就像烂的腐肉一般难闻,但时过境迁,如今是萧家的嫡长子成为那个像女郎的人,那些腐烂难闻的过往,此刻是他权势地位下的祭奠。
“萧大公子,可要回萧家老宅看看?”萧时宴漫不经心地撑头轻笑。
“萧时宴!你这杂种!若非我萧家当日的收留,你这条贱命早就不知死在何处,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叫嚣,若你当真有骨气,休要顶着萧姓四处恶心人!”
若不是被人压住,萧云山恨不得跳起来将他生吞活剥。
“萧狗,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士可杀不可辱!”
这话让萧时宴听着既可笑又荒谬,他是毒,但不是死了。
于是,他长腿一跨,从马车内走下来,用玉扇挑起萧云山的下巴,逼得此人抬起头来。
“真是有趣,瞧瞧你此时的模样,你算个什么东西,算得上士?”
“为报私仇,暗中行刺,也称的上士?”
“何况你萧家藏污纳垢之地,也有脸面说收留?”
“你萧家,不过是身负奴印的走狗罢了,还当是何光宗耀祖的清贵门楣!”
萧时宴的话,字字珠玑,如同魔咒清晰地灌进萧云山的耳中,让他无法拒绝,避无可避。
尤其是那走狗二字,令他心神大震,忍不住反唇相讥:
“萧狗,休要污蔑!我不是士,那你呢!”
他愤恨至极,嘴唇都咬出血来。
“呵,本督可从不自诩为士,不信,你去地府里问问你萧家两百七十口人。”
“萧狗!你不得好死!”
萧云山愤愤地大喊,还是那些骂人的话,无甚新鲜。
萧时宴神色不耐,淡淡道:“省些气力吧,也少些痛楚,黄泉路上轻松些。”
话落,咔嚓一声,萧云山那死不瞑目的脑袋便滚落在地,跪着的身子也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鲜血溅到萧时宴的衣裳上,他皱着眉,凉薄地扫了一眼:
“再检查一番,无需留下活口。”
青龙试探着问句:“督主,不用带回东厂审训后再杀吗?”
萧时宴轻笑,掀了掀眼皮转身回了马车:“不必,与萧家有关的,就该一个都不留。”
他摆弄了两下佩剑柄身上垂下来的挂穗,那挂穗柔顺,无端让他想起某人柔软轻滑的秀。
年节将近,不知她此刻过的好不好?苏府内那些蠢货有没有给她气受?
萧时宴的思绪一闪而过,随后便被锥心刺骨的疼痛吞噬。
“尽快收拾,快些赶路吧。”
车帘关上后,里面又传来连绵不绝的咳嗽声。
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冬日清晨的雾气,一同沉入萧索的山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