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山,龙宫。
此处乃太上皇天成帝休养龙体的地方。
天成四十二年秋,帝龙体不适,曾数度昏迷不醒。
为国本计,帝下诏退位休养,传位皇四子。
承弘帝打三位肱股之臣离开,便带着数十近身内侍、宫娥前来此处拜见天成帝。
龙殿广场。
戴权使了个眼色,示意身后一名红衣中年宦官,让他带着一众大明宫红衣宦官,候在玉阶下面的广场前。
他自己则跟随着陛下来到殿门后便驻下足来,宛如木头人般侍立在大殿右边。
龙宫大监夏守忠,于殿门外躬身恭迎承弘帝入殿,便侍立在戴权的对面,闭眼养神。
进了大殿,承弘帝神色恭敬,尽量把步伐放轻,在高台前十步内驻足。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龙体可安?”
天成帝满头银,因身体抱恙,面色颇显苍白。正半倚在宽大舒适的龙椅上面。
耳边闻听皇四子的声响,眼也不抬,微一挥手示意老四免礼。
“老四,你不在前边处理政事,跑朕这边来作甚。”
承弘帝老实把辽东一事奏明,并将次辅高合所奏之事一并说了。而后老实地恭身领命!
太上皇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指示,而是闭目叹了一口气。
“咱们的大明承平已久,此次金人来势汹汹。”
“国库那边你无须担扰,朕自会降旨内务府,由那边先行调银,权当放京营的开拨军饷。”
“老四可下一道旨意,让元勋子弟充入辽东镇,鼓舞人心,辽东军民,方自斗志昂扬,热血澎湃。”
“朕记得,前几年,元勋多有嫡长女入宫选侍,可有此事?”
承弘帝微一躬身,恭敬道:“启禀父皇,确有此事。”
太上皇微闭着眼睛,缓缓道:“那位荣国府嫡长女,进宫已有七年?”
“回父皇,正是。”
稍一细想,承弘帝便想到确有此事,当年父皇还曾想过,欲把元春赐予六弟长子为世子正妃。
后面却是甄家大姑娘甄妍成为老六长子的正妃,眼下的他,正缺一位世子侧妃。
看来,父皇欲旧口重提,意把元春赐于老六长子。继而纳元春为未来亲王侧妃?以此来拉拢开国元勋?
“唔,朕听说此女才华横溢,聪敏贤惠,你宫里的四妃,尚还差着一位贤德妃,不若先把她调往凤藻宫,先行担任尚书一职。”
承弘帝听了,脑袋微微垂低,缩在龙袍宽大袖袍里面的一双手,却是十指一握,紧紧攥了起来。他的喉咙仿若吞了一只死苍蝇。
“儿臣遵旨。”
对于太上皇没有让他马上赐下贾元春的妃号,承弘帝并没有觉得意外。
自土木堡之变后,因太后擅杀大臣打开宫门,朱明江山断了近二百年,后世祖爷娶一商女为妻,带领朋党再开朱明江山。
…。
故而世祖留下遗训:帝妃当以选贤良淑德之女,凡晋位后妃之良家女,须入凤藻宫担任女史一年,侍奉皇帝身旁左右。
最后入坤宁宫,由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亲自察看。
须品德过关者,方自赐下妃号。
如无意外,一年后,元春封妃已是板上钉钉。
都是当皇帝的人。
承弘帝马上从父皇的口中揣测到,辽东大战在即,父皇这是在安开国元勋的心。
承弘帝定了定心神,稍一沉吟,说道:“宫里妃嫔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以致抛离父母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
“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之事。”
“父皇,儿臣请旨,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准其探视。”
奏毕,承弘帝朝高台上面躬身一拜。
太上皇此时睁开眼眸,点头赞道:“你倒是至考纯仁,朕,恰恰看中老四你的,便是这一点。”
说毕,太上皇默然片刻,缓缓道:“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失国体仪制,母女尚不能惬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