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队往旁过时,慕辞扯了扯沈穆秋的袖,引着他往旁避道。
将沈穆秋拉到人群遮掩深处后,慕辞凑在他耳畔低声道:“镇守应该已经遣人向船上的人通言过了,一会登船时你不用说话,我会同他说你是我娘子,你就带我登船便是。”
此事一路上他已叮嘱了三回了。
不过沈穆秋一向耐心极好,故他就算再唠叨几回,他也会好好点头回应。
来到那条大船设在码头的亭前,慕辞稍往沈穆秋身后退了退,却还是让那守亭的人一眼就逮见了,于是指着他鼻子就迎上来了,“怎么又是你?”
见了此人慕辞只感头疼,奈何眼下也无处避了,只得硬着头皮迎面,“没见我是陪我家娘子来的吗?”
那守亭的大汉瞧了沈穆秋一眼,心道从来都没见过这女君,然语气还是稍降了些,“这是你娘子?”
“怎么了?”
然那汉子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就瞧着两人生分的各站一旁,哪里像是什么夫妻,便嫌弃的冲他摆了手,“得了吧,你都让我逮着你八回了,上回还扮成个假娘子想蒙我,就你这……”说时那大汉又满为鄙色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遭,继续抖底道:“你当我瞎?”
冷不防让人逮了尾巴的慕辞差点原地蹦起来,立马涨红了脸,却是被噎得半天没挤出个字来。
沈穆秋在旁怒掐虎口抑笑。
难怪上次叫他女装他差点没蹿起来,原来是扮过还让人家给逮着了!
慕辞火冒三丈的下意识便想去扶腰间刀柄,却是紧咬着后槽牙生生忍住了。
“去去去,别赖着人家女君,哪凉快哪待着去!”
眼见对方就要上来赶人了,沈穆秋赶紧挽过潮余的胳膊,主动贴住了他。
“这位大哥误会了,他确实是我郎君,不过新婚不久,这两日也才刚见的面。”
说时,沈穆秋略然含羞垂眸,纵是隔着掩面的白纱也递了风情万千,若隐若现间一道似予又敛的秋波便将这大汉给漾迷糊了。
一旁慕辞则更是惊诧——他万万没想到,这美人当下开口的嗓音竟是女子的温婉柔媚!
“可……”
那大汉瞧着慕辞仍是戒备,却看看沈穆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他纠结着两方僵持时,他身后一道尖亢的突然嚷了过来:“怎么个情况?你拦着客人的路作甚?”
“掌柜!”
沈穆秋透过薄纱观察,只见来人尖嘴猴腮一面刻薄,倒很是符合典型帐房先生的特征。
没等掌柜走来,那大汉便迎了过去,贼兮兮的回头瞄了一眼,便拉着掌柜避开了他们两人,低声嘀咕着什么。
瞧着那贼眉鼠眼的两人,慕辞眼神落冷,心想此船果然藏着什么。
“你说的不错,这船上果然有什么隐秘。”
出神间听见沈穆秋如此说,慕辞还诧异的以为是被人看透了心思,心中不免一阵生寒。
然转眼瞧去,慕辞才现沈穆秋专注打量着的是那交头接耳的两人。
“左右皆是沧城军——他们很在意此事。”
那窃窃耳语的两人与他们相距足有十步,周遭又是风声海浪嘈杂得紧,若不是沈穆秋,慕辞根本不能知道那两人在说什么。
“那潮余又还是镇守府上的人,谁又知道他带来的女君是什么人呢,万一……”
“万一”之后便是他们之间心领神会之事,那守亭的大汉也就没将后辞讲出。
掌柜叹了叹,“方才镇守府的人已遣人递了引荐信来,此客我们无论如何也拒拦不得。”
那两人的对话,沈穆秋都小声的在慕辞耳边转达。
当听得那掌柜言称“拒拦不得”时,慕辞微微勾唇笑了笑。
“可是……”
守亭的人还欲再言,掌柜却已不耐烦了,“行了,依我吩咐办事便是,其他的船主自有法子应对。”
如此,守亭的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只好依言迎过去拜礼歉言:“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见谅。请吧。”
慕辞冷冷一眼瞥过,无意理会,目光循去远处,那掌柜已匆然折返船上。
沈穆秋对其微微颔示意罢,便挽着慕辞的手过去。
过了亭子,迎客的小船已在岸边泊候。
慕辞回头瞧了一眼,见那大汉还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便装模做样的轻轻搂过身旁美人的腰,凑在他耳畔轻道:“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