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意愈快淌过他的手指缝隙,颜月歌猛地一怔,赶忙减缓了力道,但果子的容量已经见底。
终于撑到果子用完,干燥的鳞片尽数染上些许晶亮的湿意,借着微弱的星光与月色闪闪亮。
颜月歌心下稍松,却不想等了片刻没等来淮序松开鱼尾,反而支使着柔软有力的尾愈缠紧。
随之增加的力量缓慢压迫住他的腰与腹,引得他的身体愈走向了危险的边缘。
他的呼吸已经停滞,却保持在提起一口气的状态,试图收缩自己的小肚子以期能远离那紧缠的尾。
但他失败了。
可他的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撩拨,干脆咬牙将手按到腰间的鱼尾,意欲将其扒拉下来,弱弱开口道:“那啥……”
可滚烫的掌心接触到微凉鳞片的一瞬,还不待他用力,就已经遭遇到了来自淮序的抗拒。
头顶淮序的声音也是随之而来,破碎在风中般,低声道:“不许动。”
颜月歌怔在了原地,满身的热意登时凝滞,茫然抬头与淮序对视,与那双隐在黑暗中的赤眸对视。
尖刺般锋利。
无端的,颜月歌感觉自己的心脏抽动了一下。
几经生死关头的劫后余生,他靠运气、靠法宝、靠颜家人、靠他自己,却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是靠着受他保护的、柔弱又温顺的淮序。
怎么说呢,很是意外。
但他也知道,他不应该感到意外的。
早在一切的开始,早在下定决心要带人鱼逃离之前,他就在别人的议论声中听闻到了关于人鱼的传闻,那是淮序的强大。
甚至在之后许许多多的时间里,这些传闻都或主动或不经意的进入过他的视线,流入过他的耳朵。
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美丽的人鱼、被俘的人鱼、唯一的人鱼、差点走向悲惨结局的人鱼弱小可怜又无助。
仔细想想,哪怕他准备的有多么周全,运气又有多好,恐怕都难以在那般恐怖的追捕与追杀中毫无伤走到现在。
前时山洞外的宁正平、长乐水境的别法,后时因着神器而愈扎堆与疯狂的修士们,那每每在慌乱关头隐约听到的攻击都不曾切实落到他的身上。
仔细想想,除了淮序,还能是谁在出手呢?
淮序或许打从一开始就在为对他说出的那句“保护”付诸行动,在他狼狈逃窜纰漏满满时帮他收拾背后,只是他神经大条又自以为是,从来没有注意过罢了。
他本以为他在认真也仔细的观察着淮序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他的目光所到竟是如此的狭隘。
淮序冷淡、随性、懒散,他明明知道的,又怎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注视中忽略那份随意背后的认真呢?
他明明早应该察觉的,却还是在方才对着淮序露出了那般迷茫又陌生的神情,差点让这个才刚刚与世界建立起联系的孤独人鱼重新回到深深的水底。
颜月歌切实生出了愧意。
他的想法与情绪总是写在脸上,那份因着“保护”而起的自我埋怨瞬间让那张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总是亮晶晶的桃花眼中也隐隐泛起水花。
他不由咬住下唇,意欲将淮序推离的手当即转向,揽住鱼尾最下一圈的底部,哼哧哼哧往上抬了抬。
微微湿润的鱼尾当即离开了危险的位置,被颜月歌整个抬到腰间堆叠,又因着他动作间施加而来的力道,愈向着他柔软的腹部挤压而去。
但在此刻,那份紧实的接触已然成为了颜月歌的决心与安全感。
在淮序因着他突然皱起的变脸而收敛厉色努力温和之际,颜月歌飞快道:“老婆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笨了,居然一直没能现你在保护着我。”
本还以为是自己突然的尖锐视线惊到了颜月歌,淮序此刻闻言只是恍然,不觉挑了挑眉。
颜月歌的内省总是突然也莫名其妙,能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也是一种本事,虽然大抵只是面对淮序的独一份,却也并非是什么好习惯。
淮序对情绪的感知远比一般人迟钝,但面对颜月歌,不爽已经清晰和其他感知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