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恨道:“奴婢瞧着,她送这镯子是在故意落姨娘的脸,害得姨娘如今连银狐披风都要送了去。整个大荆怕是只有这么一件银狐披风,她一个商户女承哪里受得住这份尊荣?”
红宵不屑:“她父亲不是还在大狱羁着吗?一个没了娘家支撑的,也张狂不了多久。”
白月华看看妆奁里的玉镯,越看越扎眼,扶额叫红宵收进箱笼,竟是再也不想看见。
她掩住心头戾气,提醒道:“这些没规矩的话私下说说便罢,人前都给我管好嘴巴。”
“姨娘宽心,奴婢晓得。”
“我书信一封,差人送去侯府交给姑母。”
白月华的姑母当年出嫁时,白家正值鼎盛,其夫已经袭爵成为现任安勇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们儿子杜千帆是最后一任世子。
安勇侯府的几个嫡子庶子,读书都不太灵光。杜千帆便另辟蹊径从了军,此前曾随军去边城救援,小立军功。
白月华目送红宵拿着书信离开,这才面色初霁。
“两位姨娘可在?”
白月华听着声音耳熟,忙起身出去。
是王府里另一个大丫鬟,栖木。
她和方妩入住自闲阁便是栖木一手操持,是个能干的。
“栖木姑娘。”白月华笑盈盈的,一改之前愁云惨淡的模样。
栖木见过礼后,看向姗姗来迟的方妩:“这是王爷赏给两位姨娘的书,王爷让姨娘们得空时抄写背诵,日后要考问。”
一番话说得圆润,只字不提“罚”。
“怎得又是书?王爷这般爱读书吗?”方妩忍不住抱怨,她屋里头那几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读得完。
栖木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见她眼神清澈见底,忍不住提醒道:“腹有诗书气自华,王爷也是为了姨娘好。”
一听这话,方妩露出几分喜色,眼底娇媚粼粼。
两位姨娘各怀心思,各自回屋。
白月华隐隐听到方妩和她丫鬟议论:“王爷莫不是想抬我身份,这般勤快地赠书想是指望我日后助他待人接物……”
白月华主仆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绿枝忍不住苦笑:“王爷这是在骂人哩,那位竟然还沾沾自喜上了。”
白月华叹道:“叫我们读《礼记》,可不就是骂我们不守礼数。她对王妃不敬,王爷这是迁怒了我。”
绿枝恨恨地剜了方妩的背影一眼。
翌日,江青姚收到安勇侯府的请帖。
两日后便是侯府老夫人寿宴,邀请各府主母参宴。按理这请帖早该送来的,不过瑞王府前些时日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祸事,安勇侯府观望至今才敢递来帖子。
江青姚左右再寻不到关系探视江源,便安心待在今夕苑帮菊素打理分给江家五房的那些铺子。菊素每日遇到难题便会差人传消息来,江青姚想到法子再递消息出去。
转眼到了侯府老夫人做寿这天,梅香为江青姚准备了一套雪青色缠枝牡丹缂丝裙,晃动间栩栩如生,竟能隐约闻到牡丹香气。
这衣裳素来和牡丹气味的香囊放在一处,常年熏染。
寻常颜色的女子穿之会夺其光彩,但这件贵气逼人的衣裳穿在江青姚身上,却能益彰显她的华美。
然而江青姚睨了一眼便道:“换件普通的,钗环也只寻两件素淡的便可。”
梅香不解:“今日不该隆重些吗?万一侯府嫌王妃怠慢……”
“缂丝金贵,世家夫人都少穿,独独我穿会太扎眼,平白惹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