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罗汉床上的白月华眸光一闪,作势要起身。
江青姚按住她的手:“白姨娘胎象平稳之前,便免了这些虚礼吧。”她说着扭头看萧开胤,“王爷觉得可好?”
萧开胤如咽下一只苍蝇,盯着白月华的目光陡然阴森。
白月华顿时头皮麻,后背上像是攀了条毒蛇在不时地朝她吐蛇信子,身子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栗起来。
她忽然生出一种随时会殒命的恐惧感。
不可能的,王爷失忆了。
“古语有云,人之虚实真伪在乎心,无不见乎迹。”萧开胤审视的目光缓缓挪向白月华的小腹,“巧伪不如拙诚,你好自为之。”
白月华兜头便被浇了一盆冷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王爷……”都想起来了?
话到嘴边,被她咬着舌尖咽下。
这是不打自招,她不能说,只能楚楚可怜地看向江青姚。
江青姚难受地瞪向萧开胤:“妾身都如此安排了,王爷还不满?这是在挑妾身的刺吗?妾身已经破例抬高了白姨娘的份例,还安排医娘日日来诊平安脉……”
萧开胤心如刀绞:“皎皎,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顾江青姚愿不愿,拽着她就回了停云院,屏退所有下人后才迫不及待道:“昨日拒了和亲,今日虞家和白家就上门了,皎皎不觉得这太过巧合吗?”
江青姚冷笑:“以王爷之意,他们来闹事是得了陛下的授意?可陛下又不能让白姨娘忽然有身孕。”
萧开胤斩钉截铁道:“不是我的,我没碰过她。”
“失忆并不表示王爷可以不负责……”
“我没有失忆。”萧开胤不再隐瞒,直接向她道出了这个秘密。
她不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失不失忆在她眼里没有差别——在她眼里,他始终是前世那个害她殒命的混账。
江青姚惊讶地半张着嘴巴,盯着他看了半晌,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这段日子真的没有看出来他在演戏!
脑子里嗡鸣阵阵,曾经随意产生的一个怀疑此刻渐渐浮出水面,越来越清晰。
萧开胤丝毫不知他为了应付突如其来的困境,竟不知不觉间“暴露”了自己的重生。
“……梦魇乃我征战多年的夙疾,此事你可从张德全那里探虚实……我不愿日后吓着你,才会让楚太医帮我配制一剂药……我只喝了一口,深知王府里危机暗伏,不敢任性,随后便将计就计假装失忆……”
江青姚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明明正值酷暑,她却刹那间仿佛置身冰窖之中。
怪道他的脾性变化如此之大,与前世判若两人!
怪道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会以身涉险为她挡匕!
怀疑一旦正式产生,江青姚看萧开胤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憎恶。
滚滚恨意裹挟住她的理智,她颤着手,朝他抽去迟到许久的耳光。
随着“啪”的一声响,江青姚也激动地说出了她筹谋已久的几个字:“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