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着他的话朝后退了几步,待看清楚男人接下来的动作之后,她总算明白了谢知武为什么要让自己离远点。
不得不说,这男人打松果的法子还真是称得上简单粗暴。
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根从家里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粗壮木棍,抡圆了胳膊直接朝树上扔去,很快,松树便出沙沙的声音,不过这回不是被风吹的,而是棍子和树枝碰撞时引起的响声。
这能行吗?
就在谷雨持怀疑态度时,几个松塔应声而下,直接给予了她回答。
别看这法子简单,可的的确确是个力气活儿,毕竟木棍自身的份量就不轻,还得扔那么高打到书上的松塔,又得一直仰着脖子朝上看,不一会儿,谢知武就累出了汗。
谷雨从板车上取了水囊递给他,说,“你先歇一歇,我把地上这些先捡了。”
这片松林面积不小,估摸着能打上许多松果,两人也是商量了一下,把家里能用的藤筐都腾空了,直接放在车上推了来。
用谷雨的话说,“就算是打不到这么多松果,其他的筐子也可以捡地上那些空壳儿回来烧火,比普通的树枝还耐烧些哩。”
捡松果要比打松果轻松多了,谷雨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地上那些略泛着青碧色的松果装进了筐子里,正准备扭头和谢知武说话呢,就瞧见男人神色紧张严肃,抬手在嘴边冲她比了一个“嘘”。
谷雨环视四周,并没有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可看着谢知武的表现,也跟着紧张起来,轻手轻脚地慢慢走到了男人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她以为是遇上了什么野兽,大气都不敢出,连说话时都秉着呼吸。
“你看那儿。”
谢知武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让她瞧,起先谷雨还没现什么异常,直到透过灌木的缝隙瞧见了后头晃动着的身影,压低声音问道,“是猎物吗?”
男人点了点头,“是松鸡,它们和松鼠一样喜欢吃松果,经常在这一片活动。”
“那我昨天来怎么没瞧见?”
谷雨昨天连着捡柴火和捡松果,在这附近可待了有一两个时辰呢,愣是连一根鸡毛都没见着。
“这东西警觉得很,一听见又动静就跑了。”
谢知武取下腰间挂着的绳子,手指翻飞,很快在一头打了个结,变成了一个小圈。
谷雨没看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在身上带了一捆绳子的,难道是用来捆柴火的吗?
犹疑间,男人低声在她耳边交代,“你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瞧瞧。”
因为凑得太近,她几乎能够透过洒在自己脖颈上温热的呼吸,感受到谢知武身上的温度和力量。
他是要去捉松鸡吗?
可今天他们是来打松塔的,谢知武根本没带弓箭,连砍刀也没有,要怎么捉鸡呢,难道就凭他手里的那捆绳子吗?
谷雨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但很快,她就看到了令自己万分惊讶的一幕。
谢知武弓着身子缓慢地靠近了灌木丛,几乎是一瞬间,直接将绳子甩过灌木,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杂乱惊慌的鸡叫声,然后,男人就提着绳子回来了。
当然,绳子上还有一只在不停扑腾着的松鸡。
“你……你怎么办到的?”
纵然是亲眼所见,可这么快徒手……也不能算徒手吧,但这样靠绳子直接套住一只鸡,而且还是野山鸡,仍然出了谷雨的认知。
“就把绳子朝前一甩……就套住了。”谢知武语气平常,似乎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甚至还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一次就能套一只,方才那里有四五只松鸡都在找吃的,我用绳子一套,其他的都给吓跑了。”
“你这是在凡尔赛吧……”普通人哪里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捉到野鸡,谷雨还记得,上辈子有一年过春节,她在街上看人家摆摊玩套圈游戏,只要套中了东西就归你,兴致勃勃地买了二十个圈,结果全都打了水漂,周围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可见连地上摆的那些不会移动的玩具摆件想要套中都极难,更何况是会跑的野山鸡。
这是猎户经年累月练出来的本事,谢知武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嘿嘿笑了两声,挠着头问,“凡尔赛是什么意思?”
“说你显摆呢。”谷雨哼了声,问,“你带绳子干嘛?”
“是跟我师父学的习惯。”谢知武解释,“绳子用处可大了,不止能套猎物,捆柴火,如果遇到体型大的猎物,比如熊、鹿、野猪这些,还可以把绳子绑成绳套布置起来,将它们赶过去,如果猜中了绳套,就会直接被绊倒,猎起来就轻松许多。”
“还有,如果说追猎物追到了一些没有路或是有陡峭山壁的地方,可以把绳子一头绑在附近的树上,一头绑在自己的身上下去,若不是不小心踩到了地坑,或是要上树躲避野兽的攻击,都能靠着绳子自救。”
听完这些,谷雨才晓得,原来一根绳子有这么大的用处。
她看着被绳子套得结结实实的松鸡,又问谢知武,“要不要拿个筐子给它装起来?”
男人摇头,将绳子拴在平板车上,“松鸡的喙坚硬得很,连松果的壳子都能啄开,装在藤筐里怕是会把盖子啄烂,直接捆着更方便,等回去了把它的翅膀给剪了,养上一段时间,下的蛋还能留着吃,等下山之后也能卖个好价钱。”
谢知武在打猎的时候,尽量都是抓活的,因为活物比死了的猎物更容易卖上价钱。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两人又打了大半日的松果,将所有带来的筐子装满了还不算,就连筐子与筐子之间的缝隙,也被塞上了松果,装了满满当当的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