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還沒結婚呢!」許磊立刻跳腳,「這就不要朋友啦?沒人性!沒天理!」
他從自己的戶外背包里抖落出一地的吃的,仔細用油紙包好的兩大袋子,一袋子鍋盔一袋子糍粑,糍粑里混了黃豆粉和紅糖漿,許磊和霍揚兩個人說著話,阮秋便笑著低頭,把許磊帶來給他倆解饞的吃的一一分開,把糍粑分開,許磊喜歡黃豆粉的,霍揚喜歡甜一點的,便給他那份多放了紅糖漿。
許磊帶來的吃的實在是太多了,冷吃兔裹著深紅熱辣的干辣椒,灑上油香油香的白芝麻,兔肉飽滿鮮香,阮秋一打開袋子,饞嘴的許磊便立刻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全部吞下。
「你這得是幾天沒見葷腥了?」
霍揚很嫌棄地皺眉,很熟練地離許磊遠了一點,捧著阮秋給他分出來的紅糖糍粑慢慢地吃,「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你懂個屁。」許磊瘋狂吸入著另一碗甜水麵,這時候才發現一直安靜地看著他們自己卻不動的阮秋,有些奇怪道,「小秋子,你咋個不吃?」
阮秋還沒來得及開口,霍揚卻先站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吃得滿臉油光的許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騎上他的山地車,朝著舊巷的方向蹬上就走!
「你幹什麼去!」許磊嚇了一大跳,大叫道,「這可是我買的車子!」
霍揚消失的那一會,是阮秋屈指可數的,和許磊單獨相處的。
阮秋看著吃得狼吞虎咽的許磊,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話。
但許磊卻在這個時候開口,像是逗他一樣:「小秋子,你知道我們集訓的地方在哪嗎?」
阮秋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霍哥他可真行,把你給藏得嚴嚴實實的,生怕我們哥幾個看到把你給吞了是吧。」許磊猛灌一口啤酒,「說實話,我是真的羨慕他。我們集訓隊裡這麼多都是從小練到大的,他一個半路出家的,居然能被省隊的教練看中。」
阮秋默然不語。
「不過霍哥夠講義氣的。」
許磊撇撇嘴,「我他媽三天沒吃辣了,就縫個幾針這麼點子的屁事——」
「啊?」
阮秋瞪大眼睛,「你、你受傷了?」
許磊滿不在乎地把自己膝蓋上的傷口給阮秋看了看:「嗨,訓練的時候受傷在所難免嘛。再說,就這點小傷,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老子吃辣。」
阮秋看著那道猙獰的傷口:「……」
他小聲地勸阻道,「要、要不、還是先別吃了……」
「那可不行。」
許磊搖了搖頭,臉上浮現起一點奇異的笑,「咱倆沒見過幾面,但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別看霍哥天天冷冰冰的,集訓的時候把你的照片捧著像個寶似的,你倆耍朋友,那可真是……」
阮秋「啊」了一聲。
他這才意識到之前借給霍揚的表單上自己莫名其妙失蹤的一寸照是去了哪裡。
「統招不好考啊,我家花的錢也不少了。」
許磊像是有點傷感,「要是考不上,那可真是……」
阮秋正想說些什麼,騎著山地車飛奔而來的霍揚終於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許磊眼尖,只消看了一眼就認出霍揚手裡提著的是什麼,剛才的傷感情緒瞬間煙消雲散,又變回那個呲著牙笑的少年。他看著霍揚擠眉弄眼:「好嘛,這是要開私灶啊。」
霍揚乾脆不理他,只是走到阮秋面前,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趁著清朗明亮的月光,阮秋看見那裡面是熱氣騰騰的抄手,淋著厚厚的紅油,撒上一把油香的白芝麻和翠綠的蔥花,聞著香氣就讓人食指大動。
霍揚道:「你喜歡吃。給你。」
許磊看不得這些小情侶的恩愛,立刻被戳到痛處了一樣叫起來:「好嘛好嘛!我都要走了,你倆還這樣對我!」
阮秋還傻乎乎地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裡熱騰騰的抄手,突然聽到許磊這樣說,不由得疑惑地抬起頭來。
「別聽他的。」
霍揚揉了下他的頭頂,無情地揭穿了許磊的真面目,淡淡開口,「他只是去省城密閉集訓,又不是不回來考。」
許磊惱羞成怒:「你個瓜娃子敢這樣說老子,小心老子讓你進不了國家隊!」
……
阮秋記得那口古井裡沉著那晚明亮的月亮,他和霍揚一起送走了要準備參加統考的許磊,祝福他一定能心想事成。
許磊考上了a大。他確實是心想事成了。
可是霍揚……為什麼也會在這裡?
阮秋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已經從病房裡離開了。
霍揚幫他找來的那些人詢問阮秋是放在店裡還是放在哪。阮秋想了想,讓他們幫自己把書先放回筒子樓。
他又回家跑了一趟,等回到店裡喘口氣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不過好在店裡業務也不算太忙,本來自助列印就占大頭,現在又在霍揚的幫助下安裝了攝像頭,更是可以直接當甩手掌柜。
阮秋接到的幾個內頁設計的單子也算簡單,他處理好這一切,給自己燒了一壺熱水,然後抱著茶杯看著外面的夕陽發呆。
大學城裡的學生快放假了,前幾天來打考試資料的特別多,這幾天像是正在考試,要麼收拾著行李要麼就在備考,店裡的人也變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