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序说,那香囊不是谁人所赠,是他自己绣的,为的是能留个念想。
他说,里面装的不过是杏花一捧。
“可是她送给你的?”
“不是。”他笑着望过来,“是我捡的。”
是他们相遇那天落下的杏花。
高闻雁微微感慨:“原你还是个痴情的。”
“痴情吗?”
他望着天空,短短的一瞬,脑中却想起了很多很多。
只听楚序自嘲道:“痴情算不上的。其实我早就找到她了。”
高闻雁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可以笑得轻松,眼里却又透着悲伤?
“然后呢?她拒绝你了?”
“我未去相认。”
“啊?”
“嗯,于是她与别人许下了婚约。”
高闻雁愣愣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楚序转过头看她,笑道:“可是她过得不幸福。”
“那你就去给她幸福呀。”
寥寥几语,高闻雁已经将楚序判定为高闻溪之流,将许多话都藏着掖着,满肚子的“顾虑”。
于是她开导道:“感情哪有那么复杂,喜欢了便说,不喜欢就算了。想要在一起就去争取,不能在一起就放弃。放弃也是好事,谁知会不会遇到下一个更好的呢?”
“所以女郎喜欢林将军的事,也告诉他了吗?”
高闻雁皱眉,本想说,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然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她将话又吞了回去,含糊道:“未曾。”
她自认这个回答不算说谎,因为她的确在年少时喜欢过林倚山,也的确没有告诉他就放弃了。
喜欢过便喜欢过,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而且,她认为当时会喜欢上林倚山太正常了。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个是除了兄长之外唯一接触的男生。
楚序敛起了笑意,沉默地骑着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比起先前的有说有笑,现下安静得只剩路边的虫鸣。
高闻雁一直自许豁达,情感一事,过去了便不再回想。
今天突然被旧事重提,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好多事情。
她的童年总是在一次次离别中度过的。
那些年战事四起,高将军鲜少回家,偶尔回来一次,没待多久又走了。
后来,他将高闻溪也带走了。
虽然有高闻庭作伴,但她不免还是会想念父亲与大哥,同时,也很想见见她大哥口中描述的塞外。
她第一次去军营,是瞒着高夫人和她二哥的,只留了一封信,拿着从高闻庭那里骗来的地图,一人一马,便启程了。
高将军见了她,非但没有责怪,还十分欣喜,然而军中事务繁忙,他只能将高闻雁交给高闻溪。
虽然高闻雁一再强调自己不需要人陪着,高闻溪还是将林倚山派去照看她,怕她出意外。
第一次见到林倚山时,高闻雁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懒散的人,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
然而当林倚山带着她冲出重围,安全地把她交到高闻溪手上时,高闻雁又觉得他是可靠的。
后来的这么多年,林倚山带她看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带她听过夏日虫鸣、马嘶风萧。
还会告诉她关于高将军和高闻溪的日常点滴。
他像兄长一般,又不那么像,所以高闻雁自己也无法定义当初的那一点情愫,只知道很喜欢和他一起玩。
于是她琢磨来琢磨去,心想这难道就是喜欢?
就在她大胆地给这份感情下了定义时,她的喜欢很快就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