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扑灭及时,魏家的火势未能蔓延开。
殿前司的喘着气,伸手扯过床帐便要将蒋氏遮起来。
傅翊抬了抬眼:“怎如此轻慢?该以丝绸覆身。”
殿前司的僵在那里,一时不敢妄动。
“去拿吧。”皇帝开了口。
魏家的下人于恍惚中回过神,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请、请随我去取。”
“陛下。”从天光寺回来的禁军头领,禁不住低低催促了一声,“那寺里……”
“既然已经看管起来,便不必急。”皇帝说着,转头看向了另一厢。
郡王府上的御医已经匆匆赶了过来,正蹲在程念影跟前给她上药。
这会儿程念影也没嫌他是庸医了,只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小臂依旧被傅翊牢牢抓着,抽也抽不回来。
御医将药粉铺过狰狞的伤口,程念影的指尖不受控地抽搐着,旁边的人都不自觉地跟着心尖一抽,连太子都难以忍受地别开了脸。
只皇帝与傅翊定定地看着。
御医道:“这是为冲洗血污。”
紧跟着又是一层药粉洒上去:“这是促进创口愈合的。”
再一层:“这是为隔绝外界的污秽。”
他絮絮叨叨:“破溃处不可碰水,不能捂出汗,也不可见风……”
程念影脑子里蹦出个念头——我要臭了。
难得这么多人静静听着御医絮叨,他尽情交代完长长医嘱,方才一收药箱,在皇帝跟前躬身行礼:“陛下,臣已经处置好郡王妃的伤了。”
皇帝这才问:“怀晏,眼下还能与朕一同前去天光寺吗?”
傅翊看了看程念影。
他去不去都无妨,结果已注定,不会有半分差错。
但她心下应当很是好奇……
“方才听见禀报,臣心中也放心不下,便委屈玉容多受两个时辰的苦,再返郡王府。”
皇帝听见这话,便知他是要将郡王妃带在一处了。
他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秦玉容这个模样,傅翊放心不下也属常理。
“嗯,同去吧。”皇帝发了话。
傅翊将程念影从椅子上拉起来,一行人才往院外走。
程念影走得缓慢,跨出院门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魏嫣华,这一眼匆匆……傅翊抬手按在她侧脸上,将她生生扳正了回来。
他们上了郡王府的马车。
“怀晏,你说那天光寺里究竟发现了什么,才会使得禁军这样惊恐?”皇帝开口。
“再大的事,岂能大过天?”
“是,岂能大过天?”皇帝放松了坐姿,背抵住车壁,目光再看向傅翊,夹杂一丝复杂。这便是他倚重傅翊的原因。
无论什么样的时刻,此人确能给人以稳妥安心之感。
他看着看着,突地无奈笑道:“你将玉容抓得太紧了。”
傅翊停顿片刻,松开手,转而提起了另一个人:“魏兴此人,敢问陛下欲如何处置?”
“处置?不该是奖赏吗?他可是有救驾之功啊。”
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的程念影,此时不禁悄悄竖起了耳朵。
她听见傅翊接着道:“夔州并无叛乱,何来救驾之说?”
皇帝沉默了。
半晌,他道:“那也没有处置之说啊。”
但程念影分明记得傅翊说过,皇帝一定会杀了魏兴。因为魏兴知道的太多了。
哦,是……贵人说话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