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棍、两棍,木棒抽打在袋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袋子里传来林羽痛苦的闷哼以及猫的嘶叫。
周惠意的手越来越无力,手臂止不住地颤抖,脸色煞白如纸,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的双眼通红,内心的挣扎如汹涌的波涛般翻涌。眼前仿佛出现了平日里林羽那温和的笑容,他们一同探讨学问时的默契,在困境中相互鼓励的场景一一闪过。
而此刻,自己却要亲手伤害这位挚友,周惠意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
终于,周惠意彻底崩溃,他手中的棒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我……我做不到,我不能再打他!”周惠意声音带着哭腔,近乎绝望地喊道,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刘同理见状,几步上前,一脚狠狠地踹在周惠意的身上,将他踹翻在地,唾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旁边的几个手下也跟着围了上来,对着周惠意拳打脚踢。周惠意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头,任由他们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却一声不吭。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既为自己刚才对林羽下手而悔恨,又为事态发展这般而感到绝望。
“刘同理他们就是想侮辱林羽,才用的娼门惯用的手段。”周惠意声音颤抖,脸上满是痛苦与愧疚之色,向柳嫣和秦瑶诉说着。
柳嫣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厌恶,“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刘同理身为吏部左侍郎的儿子,竟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林羽一介书生,究竟碍着他们什么事,要遭受这般折磨?”
秦瑶也是满脸的义愤填膺,双手紧握成拳,“这些权贵子弟,平日里仗着家世为非作歹,视人命如草芥。那后来为何林羽又会出现在那暗巷中?”
周惠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说道:“那天他们把林羽折磨得不成人样后,还不罢休。继续用棍棒轮番抽打,听着他的惨叫取乐。”
后来,他们打累了,林羽也渐渐没了声音,就失去了兴致,便让周惠意连人带猫从二楼推了下去。
周惠意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惊恐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看着眼前那装着林羽和猫的袋子,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不,我不能这么做,这是杀人啊!”周惠意声音带着哭腔,拼命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哀求。
刘同理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上前狠狠地扇了周惠意一巴掌,“少废话!让你做你就做,不然下一个从楼上扔下去的就是你!”
旁边的几个纨绔也跟着威胁道:“别不识好歹,赶紧动手,否则有你好受的!”
周惠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看向袋子,仿佛能看到林羽虚弱地躺在里面,毫无反抗之力。心中的恐惧和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
“林羽,对不起,对不起”周惠意嘴里喃喃自语着,在刘同理他们的逼迫下,缓缓地抬起了手,抓住了袋子。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每移动一分都无比艰难。
终于,周惠意咬了咬牙,一狠心将袋子从二楼推了下去。“嘭”的一声闷响,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里面的猫发出了几声惊恐叫声后,袋里又是一阵骚动。
周惠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他瘫倒在地上,看着楼下那已经变形的袋子,心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刘同理和他的手下们在楼上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这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哼,这下那小子终于老实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我们作对!”刘同理得意地说道,然后带着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周惠意泪水不停地流淌,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刘同理他们的帮凶,亲手将自己的好友推向了死亡。
这份愧疚和自责,将永远折磨着他的内心。
而此时,柳嫣和秦瑶听着周惠意的讲述,心中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般不可遏制。
柳嫣的双手紧紧握拳,“刘同理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如此残忍的手段,简直猪狗不如!周惠意,你当时为何不及时报官?”
周惠意低下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害怕,我怕刘同理他们会报复我,也怕官府不会相信我。他们有权有势,而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瑶讥讽:“可你对挚友下的去狠手。”
周惠意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仿佛被人重重地抽了一鞭。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又发不出声音。
“我我真的是被逼的,我不想的”周惠意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哭腔。“刘同理他们人多势众,又那么凶狠,我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当时就会杀了我。我我是一时糊涂,害怕了”
柳嫣看着周惠意这副模样,心中虽有怒气,但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与无奈。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秦瑶,现在不是指责他的时候。周惠意虽然有错,但当务之急是为林羽讨回公道。他现在愿意说出真相,对我们翻案是有帮助。”
秦瑶冷哼一声,“若不是他的懦弱和妥协,林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周惠意连忙点头,“我不敢了,我保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绝不再有任何隐瞒。林羽是我的挚友,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弥补我的过错。”
“如此甚好,择日我便携林羽父母前去大理寺状告刘同理等人,届时我需要你出堂做证!”
其实柳嫣的意思是让他将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不能有任何隐瞒。这不仅是为了还林羽一个公道,也是为他自我赎罪的唯一机会。
周惠意犹豫再三,他怕牵连父母,他怕与林羽的下场一样,但他更怕冤魂索命。
此时他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声音颤抖却又带着决然:“我知道,我愿意作证。这些日子,我每晚都被噩梦缠身,一闭眼就看到林羽那绝望的眼神。我对不起他,只有让刘同理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才能稍微心安一些。我会把我看到的、听到的,所有事情都如实说出来。”
柳嫣微微颔首,说道:“那就好。在去大理寺之前,我们还得做些准备。在没有出堂之前,哪里都不要去,最好换一个住处以免刘同理他们对你不利。”
周惠意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搓着双手,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明白了,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的。可我担心我换了住处,你们到时候找不到我,没办法联系我出庭作证啊。”
柳嫣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吧,你找好新住处后,偷偷来正和堂告诉我地址,在出庭之前,我也会尽量和你保持联系,确保你的安全。但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轻易暴露行踪。”
秦瑶在一旁补充道:“没错,你最好白天不要出门,晚上出门也要乔装打扮一下。还有,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的计划,哪怕是你的亲朋好友。谁也不知道刘同理他们的眼线会在哪里。”
周惠意连忙点头,“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谢谢你们为我着想,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很懦弱,很对不起林羽,但我现在真的想弥补我的过错,我会配合你们的。”
柳嫣拍了拍周惠意的肩膀,说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目的都是为林羽讨回公道。只要你不退缩,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至此,春仁坊案超出了所有人预想的结果,林羽的死竟然牵扯出吏部左侍郎周家、广平世家宋家、袁氏等门阀子弟,共计五人参与了林羽被害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