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声不会游泳,呛了两口水后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原本松松握住她手腕的手骤然收紧,徐颂声被拽过去,撞进对方怀里。
在水里一切感知都变得很迟钝,抓住一块浮木之后会不自觉的整个人都缠上去,徐颂声下意识抱紧了对方的脖颈,脸颊紧紧贴在他肩膀和锁骨之间。
冬日衣物繁重,吸水之后重量更甚,但这点重量对周澄午来说可有可无,他单手托着徐颂声大腿,从水里站起来。
周澄午自身就已经够高,河水却仍旧淹过他胸口。徐颂声被托出水面时不住的咳嗽,几片掉落河面的玉兰花瓣湿漉漉黏在她脖颈和衣襟里。
这个姿势贴得足够近,近到几乎没有距离可言,徐颂声额头就抵在周澄午的抑制环上。冰冷的金属浸过水后温度更低,冻得人不自觉一激灵。
她绕着周澄午脖颈的手收紧,手指搭在他抑制环的边缘。
水冲刷掉了一些东西,徐颂声闻到了烈酒的味道。
没有了那层虚假甜味的伪装,就只是纯粹的烈酒。
岸边围过来那几个小孩,还有徐颂声的摄影社同学。
林淮也在人群里,当他看见周澄午时,脸色骤然苍白了许多,有些心虚的往人群后面躲了躲。
教徒连忙拿着大张的干毛巾过来——周澄午抱着徐颂声上岸,手掌按了按她的后脖颈,声音仿佛是担心:“姐姐,你还好吗?”
徐颂声沉默不语,在她沉默的片刻,周澄午接过教徒手上的干毛巾,罩在徐颂声头发,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
徐颂声抓住他手腕,抬眼与周澄午对视。太阳光底下,少年那张脸仍旧无辜而美丽,但徐颂声却笃定:“你是他,对吧?”
在水里被对方掐着腰拎起来的瞬间,那种落于脆弱骨肉上没有丝毫收敛的力道,对于徐颂声来说可谓印象深刻。
周澄午眨了眨眼,长长眼睫上的积水滚落,他嘴角翘起,笑容轻快,弯下脊背凑近徐颂声耳边。
“猜对了,好厉害啊姐姐,该给你一点奖励才对。”
他被拆穿了,语气却兴奋,徐颂声打了个寒战,猛然松开了周澄午手腕。
周澄午却已经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来做慈善任务之前,教院的老师给了周澄午一个小红花印章,告诉他如果有小孩子表现出色的话,可以给她盖一朵小红花。
在教院里,一朵小红花可以换一个小礼物。
周澄午拔开印章盖子,印章盖得很紧,没有浸到水,印泥还是鲜红色的。他垂着眼睫,迫不及待又欢欣雀跃的——
在徐颂声湿漉漉的脖颈上,盖下一朵小红花。
柔软又冰冷的印泥贴着颈侧,触碰转瞬即逝,却激得徐颂声脖颈那一片皮肤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有教徒拿了干净的外套过来——在徐颂声抬眼想去看周澄午表情时,他却已经快速的接过干净外套,将其披在徐颂声身上,连带着把她的脑袋也一起盖住。
教徒拿过来的外套,是信徒们经常穿的那种宽松的白色长袍。他们急着拿过来的外套对于徐颂声来说并不合身,甚至有些过于宽大,可以完全把徐颂声盖起来。
眼前视线都被白色布料遮掩,徐颂声伸手想要扯掉盖在自己头上的白袍,却被周澄午隔着衣服布料,准确的扣住了手腕。
明显是制止的动作,只是徐颂声无法理解周澄午的意图。
他的声音隔着一层外套传递进徐颂声耳朵里,略显模糊。
“先去换衣服吧,感冒的话就麻烦了。”
虽然是劝诫的话,但周澄午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有些回婉的柔和。徐颂声迟疑片刻,没有反驳,默不作声裹着外套起来,先跟教徒去附近的空房间里换衣服了。
教徒给徐颂声另外送来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这次终于不再是白色长袍,只是普通的加绒运动卫衣和长裤。
房间里还有开暖气,换完衣服后徐颂声身上很快的回温,她蹲在暖气片面前,把手虚悬在上面,边烤手边思考。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难道是教廷发现了自己在中间拱火,所以派出他们的教堂骑士来惩戒自己了?
但是看周澄午的态度,又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更何况周澄午认识自己,还是在自己到处拱火之前。
总不可能是发现了自己是个电子信息技术上的天才,预备收编自己?
徐颂声想来想去,确信自己从接触电脑开始,虽然经常在法律的盲区大鹏展翅,但每次做事情都足够小心谨慎,绝对没有留下任何会被人发现身份的把柄。
更何况徐颂声一直是过分谨慎的自保派,在遇到周澄午之前,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她都完全没有接触过教廷的任何相关。
顶多摸进警察局信息库吃点一手瓜。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么最后剩下的答案,不管多么离谱,都一定会是正确答案。
若是以上猜测皆不成立,再结合周澄午认识她以来的态度,徐颂声得出结论:这个教堂骑士,好像,似乎,大概,仿佛是——
在明恋自己???
徐颂声是不恋爱主义者。
换句话来说,她没有谈过恋爱,追求者倒是有过几个,但都在告白之后,被徐颂声态度坚决的拒绝了。
她没有恋爱经验,对自己心里冒出这样离谱的猜测,完全找不到可以参考对比的对象。而且徐颂声觉得周澄午脑子有问题,他有时候看起来癫癫的。
比如说在便利店那一次——他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剂量,让徐颂声根本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要救自己,还是想顺手把自己也一起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