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钰缓缓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睫毛上挂着一层白霜,她柔弱地抬头看向祝鸣:“怎么了?”
“最后一个问题。”祝鸣问,“阿涂在哪?”
殷钰看她一眼,说:“在她决定要去到的地方。”
于是祝鸣张开手,忍着寒冷让殷钰钻进自己的怀里,她就像抱了个大冰块,一阵一阵地过冷颤。
殷钰这具身体绝对算不上瘦弱娇小,她没法像小孩一样完全缩进祝鸣怀里,只能用腿缠着祝鸣的腿,上半身倒进她怀里,连脖子带脸,都躲到呢子大衣下。
幸亏这件大衣是宽松的版型,能塞下两个人,就是鼓鼓囊囊的,丑的不能再看了。
祝鸣的身体散出源源不断的热量,但这点热量,很难支撑大风雪夜两个人的体温。
冷气不停从扣眼里、衣摆下和领口往里灌,殷钰努力贴贴,贴到祝鸣坐不稳,差点歪倒。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冷。”
因为殷钰的声音太无辜,祝鸣也不好意思再骂她,揪了揪衣裳,勒令她不许再乱蹭。
这个漫长无比,充满了离别气味的夜晚,两个恩怨情仇拉拉扯扯到现在都没算清的女人,竟也能这么亲密地互相依偎着取暖了。
好像这片天地里,只剩下了她们,好像可以放下很多事情,只是单纯地陪伴着。
“好暖啊。”
不知何时,祝鸣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她听到耳边传来殷钰轻轻的喟叹声。
一些温度穿越了无垠黑暗与漫长寒冷,递了过去,于是至深处的造物产生了好奇与渴望,万事有始有终,这是某些事情的开始。
只是祝鸣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跟殷钰是什么时候冻死的,她只知道,到后面自己的身体整个都麻木地失去了知觉。
两人像是依偎在一起的两尊雕塑,纠纠缠缠,分不开来。
……
祝鸣沙哑地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再睁眼时,她又换了个地方。
活生生被冻死的感觉仍旧停留在记忆中,让她下意识打摆子,试图抱紧自己。
周围不是雪村了,而是类似于监狱的地方,墙壁地板全是水泥,天花板上有个灯泡,有一面由大铁栏组成的门墙,对面是个对称的牢房,里面关着三个昏迷的人。
脱离了雪村环境,感受到正常温度,祝鸣慢慢摆脱了被冻死的阴影。
他大爷的,以后再也不去爬雪山了!
祝鸣起身晃了晃铁栏门,没打开,便又去观察自己的“狱友”。
没错,这间牢房里,除了祝鸣还有三个人。
一个是殷钰,一个是眼熟的失踪玩家,两人都昏睡着,还没醒来。
第四个人醒着,是个头油腻腻的女人,正靠在墙角无聊地抠脚。
她举起手,百无聊赖地对祝鸣打招呼:“嗨,我的新狱友。”
祝鸣也靠着墙坐下,有气无力地打招呼:“嗨。”
那女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噗嗤笑了:“你还挺淡定的,一般来说,刚到的人都会有点慌。”
祝鸣敷衍地笑了声:“慌又没用,听起来你在这呆了不少时间,也是个玩家吧?能传授后辈一点经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