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被擾亂的靈流,驚動了瀑布後的兩儀劍。
和被竊走的空境珠不同,問劍谷從不須設陣保護這尊重之又重的仙器,因兩儀劍本身,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無誰敢觸鋒芒的兇器。
仙器有靈,倘若不得其認可,沒有人能違逆它的意願,強行使用。
而兩儀劍認可了蔚鳳。
它將奄奄一息的孩童以水流送出,待問劍谷弟子發現躺在草叢中不省人事、渾身濕透的蔚鳳時,已是第二日大早。
眼下,謝征正仿照當年蔚鳳的遭遇,企圖引出兩儀劍。
他有自知之明,相比蔚鳳的資質,以及當時對方生死一線掙扎的瘋狂,他這樣慢悠悠的吐納簡直像是毛毛雨。
可毛毛雨一直下,也同樣會引起洪災。
他一介雜靈根的外門弟子,若是一晚上就順利入道,必定教人矚目。既然如此,不如在落月潭多留些時日。
凝神閉氣,轉成內息,儘管維持這副姿態有些艱難,但謝征沒有動搖。
玉帶束起的烏髮被暗流衝散,漂蕩在水中,恍若潑墨。
心愈沉,循著先前入道殘餘的玄異,逐漸入定。
微不可查地,水中靈流一點一點地改變著。
……
「傅師兄,你怎的又到這邊來了?」
瓊光又一次看見靠在落月潭口石雕旁長蘑菇的白衣少年,不由苦笑。
「這才第五日,外門弟子洗業入道,往往快些的十天,慢些的月余也不足為奇。謝師弟暫且不會有動靜的。」
傅偏樓也往懷中揣了柄劍,內門弟子不似外門一般拿的是木劍,而是帶鞘的真劍,上頭嵌著幾粒細小明珠,與暗藏奢華的服飾相得益彰。
他用眼角瞥了眼瓊光,哼道:「這兒風水卓越靈氣充裕,我在此修煉,誰等他了?」
「還有……」他挑起眉,「你喊我師兄,卻叫謝征師弟,可他又是我師兄……這是個什麼輩分?」
瓊光摸了摸鼻子,神情也有幾分尷尬,「這不是,無律長老說按一般的外門弟子來安排嗎。謝師弟入門較晚,當然是師弟……傅師兄你在內門,輩分高我一截,那便是師兄了。」
天可憐見,他才混亂呢!
入門至今,他從沒遇過被長老收下卻還留在外門的例子,無律長老到底什麼盤算?
正頭疼著,上空,忽然傳來一道清澈嗓音。
「喂,叫你呆在後山朝崖壁揮劍一萬次,怎麼別人不看著就跑?一點自覺都沒有,淨添麻煩,幾歲了?」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語氣中有股揮之不去的高傲,照常理而言,會令人很不舒服。
可無奈,那把嗓子實在太過悅耳,猶如崑山玉碎,與不舒服正相反,被罵都覺得十分動聽。
然而傅偏樓眉間只露出一絲厭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跟你一樣的歲數啊。」
瓊光抬,望見個盤坐在劍上,停御在半空的高馬尾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