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意看着追上来的绰贵仪王掌珠,眸光微闪,“绰贵仪,有何指教?”
“佳贵仪,虽然我们同为贵仪,但我比你先晋升,怎么,见了本贵仪竟连个礼都不行?你该下来,恭恭敬敬给本贵仪福身,口中称一声‘给绰贵仪请安,愿绰贵仪福寿安康’,可别因为一时疏忽,失了这宫里该有的规矩,到时候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若知意没记错,去承祥宫不是走这条路的,绰贵仪特意绕道,就为了从我这儿讨个请安,好彰显你先晋升‘贵仪’的身份?”谢知意从软舆上下来,“那知意就给绰贵仪请安,愿绰贵仪万事胜意,永固贵仪之位,宫中风光独揽,恩眷长盛。好了,现在轮到绰贵仪给我见礼了。”
依宫规,同位份的,应当相互见礼。
“我不给你见礼,你能如何?”王掌珠挑衅地问道。
谢知意淡笑,“不如何,只是宫里人都会知道绰贵仪原是个不懂规矩的无礼之人,到时,皇后娘娘让绰贵仪抄写宫规时,绰贵仪也能赖掉。”
王掌珠脸色微变,上下打量着谢知意,嘴角微微上扬,“佳贵仪的嘴,果然是伶俐,难怪在太后面前说得头头是道,出尽风头。只是这风头出得多了,难免树大招风,就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什么闪失,连累到自身呢。”
“多谢绰贵仪提醒,若绰贵仪无事,且容知意先行离去,今日迁宫,知意还有事要忙。”谢知意不想大冷的冬日,站在这里跟她说这些废话。
王掌珠见谢知意这般“识趣”,甚是得意,“今儿就算了,下回见了我,敢不向我见礼,我定不饶你。”她带着一众宫人扬长而去。
谢知意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重新登上软舆,朝着长春宫清极院的方向而去。
长春宫还没有主位嫔妃,谢知意也就无须去见谁,进了宫门,等候多时的宫女陈育琳,赶紧上前行礼道:“奴婢陈育琳见过贵仪,贵仪万福金安。”
“陈姑姑不必多礼。”谢知意虚扶道。
晋升为贵仪后,依宫规,她身边会多一个六品管事宫女,两个八品宫女,这个陈育琳想来就是宫奴司指派过来的六品管事宫女。
“贵仪,请随奴婢去清极院。”陈育琳引领着谢知意主仆,沿着长春宫内雕梁画栋的长廊缓缓前行。
走进清极院的大门,就看到排列整齐的青砖路,直通正房。
在庭院的左侧是一座八角亭,亭内设有石桌石凳,角落种着几丛翠竹。
倒座间的前面,放着几个太平缸,缸沿挂着几缕剔透的冰棱。
廊栏外,几株腊梅正含苞待放,点点金黄隐在疏朗的枝桠间。
穿过月洞门,就看到了五间正房,正房两侧各有一间耳房。
东厢房三间,与正房之间有抄手游廊相连,房檐下和正屋一样,悬挂着红灯笼,北风吹过,轻轻摇曳,为院落增添了几分灵动。
西边只见一圈低矮的冬青,围成天然的藩篱,不远处是一座不算大的太湖假山时。
谢知意环顾四周,对这清极院的布置颇为满意,虽还是不如她在夏国所住的宫殿,但比起猗兰馆,要宽敞的多。
在这后宫之中,位份当真如天堑般,决定着一切。
位份越高,手中的权力与资源便越丰厚,往后在这后宫之中立足,也能多几分底气。
谢知意淡笑颔首,对陈育琳道:“这清极院倒是雅致,育琳,以后就要劳烦你了。”
陈育琳脸上露出谦卑而得体的笑容,回禀道:“能为贵仪效力,是奴婢的荣幸。”
谢知意迈过门槛,就见厅中摆着一张雕花红木桌,桌面纹理优美,边缘处雕刻着如意云纹,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四周配着几个同材质的圆墩,墩上罩着青色绣梅花纹锦垫,与这屋内的清幽格调想得益彰。
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壶身线条流畅,上绘着一幅冬日雪景图,素白的雪色覆盖着山峦,寒梅点点绽放于枝头,在冰天雪地中增添一抹艳丽。
远处的屋舍也被白雪掩埋,烟囱中升起袅袅炊烟,传递出一丝温暖。
谢知意捧起茶壶,入手温热,壶身的青花瓷触手生凉却不冰寒,细腻的质感令人爱不释手。
她又拿起一只茶杯,对着光线细细打量,杯壁轻薄透光,杯身上同样绘着傲雪绽放的梅花,与壶身图案相互呼应。
“这茶具倒是难得的好物。”谢知意将茶杯放回桌面,手指轻轻敲着茶壶边缘,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只是不知沏起茶来,滋味如何。”
陈育琳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恭敬说道:“贵仪,这茶具乃是官窑所出,定能将茶香完美引出。奴婢这就吩咐人泡上一壶好茶,供贵仪品鉴。”
“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品鉴。”谢知意抬眸看向墙上挂着的山水墨画。
画中远处山峦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近处溪水潺潺,溪边怪石嶙峋,笔墨浓淡相宜,将山水的灵动与静谧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画的两侧,悬着一副对联,字迹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写的是“清风徐来满院雅,极景常伴岁月悠”,为这屋子增添了几分文雅气息。
见谢知意的目光落在对联上,陈育琳笑道:“这是陛下的墨宝。”